第二章 答應

“砰……”

門被大力推開的聲音嚇了李虹一跳，她皺了皺眉，轉頭看向門口。只見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梳著園髻，穿靛藍色裙襖，手裡端著碗大步走了進來。

“你這死丫頭是要嚇死人，是不？”婦人把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道：“還躺著幹什麼？還不起來吃飯？”

李虹默默地坐到桌邊，看著碗裡的大塊肥肉無語，給一個病號吃這麼油膩真的好嗎？

“看什麼看，看能看飽嗎？快吃，你哥專門給你買的大肥肉，你不是最喜歡吃了嗎？”婦人催促道。

鼓起勇氣，挑著不那麼肥的吃了兩口，李虹發現味道還不錯，不明白婦人的目的，她只能安安靜靜的挑瘦肉吃。

馮氏在桌邊坐了一會兒，臉上的怒容慢慢變成了無奈。

“紅兒，我知道你心裡怪娘，怪娘沒給你說門好親事。但你也要理解娘啊！你小時候身體不好，我和你爹都寵著你，從沒讓你幹過重活，你慢慢長大後不願意去地裡，好，我們家裡勞力多，不用你去；不願意進廚房，好，娘還能動，娘做；不願意學女紅，好，村裡女紅不好的大有人在，由你；你喜歡吃點心，吃肥肉，你哥和兩個弟弟每次都讓著你；你說想識字，你二弟每天那麼忙也要抽時間教你認字；你說想嫁讀書人，一家人都勸不動你，我和你爹也厚著臉給馬婆子送禮說人家。”

“可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麼事？我是缺你吃了嗎？你當著村裡人的面為幾塊點心就和小堂妹打架，她再不對，也比你小的多，你就不能讓著她一點，而且你奶奶讓你收拾個桌子而已，你不幹就不幹吧，和她吵什麼？人家可不管她之後是真病還是假病，只會說你不孝。這些都罷了，誰不知道雪兒和你是好閨蜜啊，你還整天到處說人家的壞話，這和長舌婦有什麼區別？你把自己的名聲搞成這樣你讓娘怎麼辦？”

馮氏說著說著又動了氣，可想到女兒剛落了水，受了驚。逐自己壓了壓火，嘆了口氣，接著道“你說你不嫁人，不嫁人難道真讓你哥和弟弟養你一輩子嗎？現在你哥和兩個弟都沒有成親，我和你爹也還在，一家人自然是親親熱熱的，大家也都讓著你，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哥和兩個弟弟成親後呢？到時候他們都有他們的小家要顧，你又是這樣的脾氣，你嫂子和弟媳能容的下你嗎？”

李虹邊小口吃肉，邊悄悄打量對面的馮氏。剛聽了院子裡的爭執，她還以為馮氏是那種蠻不講理的愚婦，這會兒聽了這一席話，她才知道，馮氏是個明白人，也是真心的為女兒著想。

李虹打從記事起就和奶奶生活在一起，沒有任何關於父母的記憶，聽著馮氏這樣替原主操心，只覺的原主幸運到了極點。也不知原主是多想不開，才會因為一點不如意就拋下這樣好的一家人去跳河。

“也是娘和你爹的錯，也許你小的時候我們不事事順著你，就不會養成你如今的性子了。現在說啥也晚了，只盼著你嫁人後能懂些事。”馮氏摸著李虹的頭有些憂心忡忡，她自己也知道自己閨女的性子，不可能因為嫁人就有所改變。

馮氏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她強應下這樁親事是不是害人害己了。

李虹感動於馮氏對女兒的疼愛，她想說幾句勸慰的話，可一聲‘娘’就在口邊，卻怎麼也叫不出口，最後只能點著頭胡亂的“嗯”了一聲。

沒想到這卻讓馮氏理解錯了，高興的道：“紅兒，你是答應了，是不是？答應娘嫁給王大成，是嗎？”

李虹無語，作為一個已經二十七還沒有談過物件的人，她對包辦婚姻倒不是多反對，可她也不想不清不楚的就嫁給一個陌生男人呀。

馮氏不等李虹多想，拍著她的手歡喜的道：“你爹和三弟也快從縣裡回來了，等你爹一回來娘就讓他和你哥給你打嫁妝，像嫁衣之類的娘請你春嬸子幫你做，她繡工好，做的嫁衣最漂亮。半個月的時間，雖然短了一點，但閨女你放心，娘肯定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

半個月？這麼快！不是，她什麼時候答應要嫁人了？可是不嫁人的話，原主這樣的名聲她在村裡該這麼生活啊？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啊？”李虹忐忑的問道，希望不要是那種吃喝嫖賭的極品。若是那樣，她說什麼也不會嫁的。

“你爹去打聽過了，王家那小子的品性和脾氣都很好，是個好好過日子的，要不是家裡拖累，也不會到這個年齡還沒有成親了，就是長的黑一些。”馮氏知道閨女喜歡的是白白淨淨的秀才，對王大成的長相肯定不會滿意“但是過日子嘛，長相這些都是其次，能不能幹，會不會對你好，這才是最重要的。你可不要只注重一些表面的東西，知道不？”說到最後馮氏重重的點了李虹幾下。

李虹捂著額頭躲開馮氏的摧殘，應道：“女兒知道了。”

看來原主的父母雖然著急讓原主出嫁，可也還是有一定要求的，這樣的話，她還是可以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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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氏驚訝的看了李虹兩眼，疑惑道：“今天怎麼這麼聽話？”

李虹一邊心虛的想：該不會這麼快就穿幫了吧？一邊儘量若無其事的道：“女兒這不是生死之間突然想通了，懂事了嘛！”

馮氏一聽，急道：“你還敢說，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次差一點可就真的把小命丟了。以前你每次鬧還都算有點數，這次怎麼這麼大的膽子，啊？”

李虹聽著馮氏的數落，心想：不是差點，是已經把小命丟了。

數落完李虹，馮氏又想到剛才閨女那乖巧聽話的樣子，話鋒一轉道：“好在這次雖然驚險，但總算讓你清醒了一些，娘也不指望你能和芝丫頭比，只盼著你嫁了人，能把你那脾氣收一收。”

李虹喏喏的應著，本來她還想再問問那個王大成家裡是什麼情況，側面瞭解一下為什麼原主那麼不滿意，而且聽原主她哥的意思是：他也挺不滿意的。但現在她什麼也不敢打聽了。她不瞭解原主的性格，萬一馮氏覺得原主突然之間變得太多，是中了邪，或者想到是外來的靈魂佔了她閨女的身子，很有可能會把她綁起來一把火燒了。

她以前就聽人說過，古時候一些地方，會把中邪的人綁在火堆上燒。

至於雪兒芝兒什麼的，她現在也無暇操心了。

等婦人端著李虹剩了大半碗的肥肉出去後，李虹才舒了一口氣，提心吊膽的真是太累了！

她現在也只能儘量自己待著，且少言少行了，要不然性格一下變很多的話，肯定會讓人覺得奇怪的。尤其是從原主她娘剛才的言行，就可以看出她雖然性子爽利，卻實實在在的是個聰明女人。不過幸好原主剛跳過河，一些改變也可以推說是生死之間的大徹大悟。

這時李虹忽然覺得這麼快嫁人也不錯了，最起碼嫁了人之後，她性格的轉變就不會那麼突然了。也就不用成天擔心會被發現不是原裝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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