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條路上的馬車就普通多了,和邢岫煙家一樣,只有兩輛。

看到半途上有馬車壞了,兩邊車夫都停下來,彙報主子去了。少頃,青綢金雲紋的車簾挑起,露出一張如玉容顏。襯得一雙眼睛如水中黑玉,溫潤而有光澤。他朝邢家遙遙望來,令人覺得如同沐浴在月光之下,清透平和。

邢岫煙心頭一驚,薛蝌的目光已然落到了她身上,只一瞬,就禮貌地移開了目光。邢岫煙又偷偷看了一眼,心道:這不是陶沉麼?雖然沒有眼鏡,稜角也柔和一些,但是大致的樣貌不會錯。難道,他也穿越了?

正驚疑不定,薛蝌下車來,對王仁道:“這位兄臺,可需要幫忙?”

王仁擦了擦頭上的汗珠,看到來人一身珠光寶氣,氣度非凡。小心翼翼道:“公子,我們不知觸了哪一尊神的黴頭,才走了半日,車轅就壞了。”

另一路馬車的車夫也下來問情況,薛蝌看覃氏和邢岫煙一直站著,道:“在下母親和妹妹都在後頭的馬車上,不如請夫人和姑娘去車上稍事休息。”

王仁拱手道:“多謝公子,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待我上了京城,請公子喝茶。”

薛蝌道:“鄙姓薛,闔家上京去探親。”

來幫忙的車夫也道:“我家夫人也是上京探親,去的是大名鼎鼎的榮國公府。”

王仁聽直了眼:“真是無巧不成書,沒想到湊在一起了,我妹妹是榮國府二奶奶,不知你家夫人貴姓,是哪一位貴人的親戚。”

車夫道:“我家夫人姓李,是榮國府大奶奶的嬸子。”

三人皆笑了。薛蝌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們三家一起上京,路上也有照應。”

薛家富貴,王仁能與之同行,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會拒絕,當下答應了。早有丫環過來,請覃氏和邢岫煙到薛家女眷的馬車上坐坐。

覃氏心裡打鼓,身上的衣裳撫了又撫,偷偷問邢岫煙:“薛夫人和薛姑娘不會看不起我們罷?”

“娘你多慮了,”邢岫煙道:“她們要是看不起我們,就不會請我們上自家的馬車了。”

覃氏想想也對,心跳平穩了些。來到馬車旁,裡面隱隱傳來咳嗽聲。邢岫煙先上了馬車,行禮道:“薛夫人,薛姑娘,多謝了。”

一抬眸,只覺得光華滿目,眼前的小姑娘雖然年齡尚小,但美得像是畫師一筆筆畫細細描繪出來的,每一處都精緻無比。她好奇地偏頭看著邢岫煙,眼波流轉。

覃氏在後面催促:“煙兒,怎麼了?”

薛寶琴之母梁氏看著發呆的邢岫煙笑道:“姑娘先進來罷。”邢岫煙母女依言在馬車上坐好,馬車舒適寬敞,不覺得侷促。邢岫煙與薛寶琴互道了姓名,薛寶琴道:“姐姐也別喚我薛姑娘啦,叫琴兒罷。”

邢岫煙微笑:“琴妹妹好。”

“邢姐姐好,”薛寶琴細細打量了邢岫煙一番,笑道:“姐姐真好看。”

比起你來,我哪裡稱得上好看呢,頂多算牡丹旁邊的小茉莉。邢岫煙真心道:“姐姐蒲柳之姿,比不上妹妹五分之一。”

梁氏咳了咳道:“看煙姐兒這話說的,太妄自菲薄,我看你也是極好的。”

覃氏看著梁氏道:“您這是著涼了?”

梁氏道:“多年的病症了,拖著罷了。”

覃氏暗暗納罕,有錢都治不好的病,大概是痰症了,富貴之人,也不是活得十全十美啊。

四人又閑聊幾句,丫環來報:“夫人,姑娘,那邊兩位李姑娘聽說都是榮國公府的親眷,特地來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