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後,張紫虛頭一回自覺的清理桌上的碗筷,少年長琴笑了笑,走出院子裡,開始把趙大叔送來的柴火搬去廚房。

對於已淪落為凡人的太子長琴來說,沒有什麼粗活累活是他不會做的,這些他早已習以為常。更何況,張紫虛表面上利落能幹,不管是烹飪煉藥鑄造還是縫紉都樣樣精通,實際上卻是個生活白痴,明明做的一手好菜,但卻連點燃柴火這種小事都幹不來。

要說在外人看來是作姐姐的張紫虛含辛如苦地帶大年幼的小弟,其實,還不如說是少年長琴在照顧著張紫虛的起居生活。

可是做著這些瑣碎的小事,長琴的心中卻有著一種說不出來滿足。

至少再也不是獨自一人,需要經常以極大的惡意去揣摸著他人的心思,他有了一種被人需要的感覺。

長琴拆開捆成一堆的柴火,卻發現柴火堆中多出了一截色澤不同的木塊,雖然被柴刀砍的有些糟踐了,但是這木板的表面上有一種色澤光亮的紋理,手指輕輕一觸,頓時明瞭。

這是一截梧桐木。

桐木耐腐,善導音,是極佳的樂器材料。

原本身為天界神色的長琴的神情瞬間低沉了下來,腦海中碎成片段的記憶紛紛向他擾來。

那是他記憶中最美好的日子,身為天界上神的他平日除去清修,便喜愛去榣山曠野奏樂怡情。

於此結識好友慳臾,一隻榣山水湄邊的水虺。慳臾雖弱小,卻堅信自己與別不同,終有一日將修煉成通天徹地之應龍。

那日與他相約,慳臾若成應龍,定要自己坐於龍角旁,帶其上天入地,乘奔禦風,往來山川之間。

然時光飛逝,轉眼便是數千年,滄海桑田,不過如是。

如今歲月,慳臾定然已成應龍,而他不過是為了存活掙紮於眾生中的一縷殘魂而已。

他還記得被打下凡界時的不捨和不甘,被角離以禁法“血塗之陣”抽取命魂四魄的憤怒和痛苦。

而太子長琴這個上古樂神,早已湮沒於歷史洪流之中……

他一手掩住充滿了扭曲恨意的臉,另一隻握住梧桐木的手指生生的掐入木屑,滲出點點斑駁血跡,整個人身上恍然攏罩著一層噬血的戾氣。

“長琴!”

恍惚中聽見有人在叫喊他,他沒敢轉過身去,害怕她看到自己這可怕扭曲的面容,更害怕她會就這般將他疏遠,他已經不想再失去任何東西了。

猛然看到這樣的太子長琴,張紫虛心中倒真有些害怕,長時間的相處讓她漸漸忘卻對方是一個心黑手毒的大boss,她的腳步頓在原地,遲遲不敢上前。

直到發現對方有些顫抖虛軟的腳步,她的心頓時一酸,銀牙輕咬,終於走上前前牢牢的抱住了滿身戾氣少年。

“長琴,別想,什麼都別想,你還有我!”

長琴的雙手死死地抓住張紫虛的衣袖,下顎埋於她的頸間,雙眼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露出絲絲血色,嘴角露出一抹滿足卻又帶著陰狠的笑容。

他的嘴唇緩慢地張合著,無聲地回應著她的話語,“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你若敢背叛我,我必定會親手殺死你!”

張紫虛待安撫完長琴之後,這才發現,長琴的手中握著一大塊枯木,手指上生滿了被木屑刺破的傷口。

她連忙搶過木頭,又心疼又生氣的罵道,“你跟一塊木頭較什麼勁呀,它要是惹到你了,燒了它就是!”

張紫虛的手剛抓住木頭,基三系統頓時給出了提示,“一塊梧桐木,鑄造材料,可用於制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