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的窩在他懷裡,點了點頭。

“可有結論?”

顏亦嵐輕笑著搖頭,“沒有,舅父要我全賠,我才不依。”

他笑得開懷,抱著她的手緊了緊,“都怪我,今日令你受驚了。”

她微驚的看著他,“怎麼突然說這個?”

“今日的事畢竟因我而起。”他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若不是因為他一心幫太子,悅客來不會被砸,葉初雲不會為難,她更不會因此而受到驚嚇,且可以想見只要爭儲一事沒有落幕,危機時刻都在。

“你這話反倒令我無地自容,”她怯怯的低下頭,“我確實被越王給嚇住了,畢竟他殺了你的馬,那感覺……”那感覺就像他想一刀刺進的是于樂柏的心……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也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你。”他知道她在想什麼,立刻說道。

她微微一笑,親一下他的唇。

她的笑容就像冬日的太陽,很溫暖。他的目光一沉,將她抱起來,緊緊摟著她。他自許拼了一條命不要,也會守著她。

一個暑去寒來,一場大雪過後,天空依然陰著。

顏亦嵐算算今天是第三日——于樂柏從那日離家至今,已經三天了……

拿著賬冊,今天算好了悅客來的損失,心想舅父真的要肉疼了。她要清荷、喜菊備夜宵,等會兒拿到春暢園,希望吃點東西,胃暖了,舅父看到損失也不要太受到打擊。

推開房門,外頭好冷,她打了個哆嗦,拉緊身上的外氅,獨自走向葉初雲的春暢園。

這幾日,悅客來大門緊閉,原以為葉初雲會立刻找人來重新整頓好再開張,誰知他卻在隔日招集了廚役、掌櫃、夥計,說多年來大夥兒辛苦,趁這個時候就放個長假,回老家去看看,說完還給了不少的銀子,讓大家都感激的離開。

但人是散了,葉初雲的春暢園卻沒半點動靜,沒有來訊息說要找人整頓悅客來,她心中疑惑,但進而一想到舅父這些年要擔起悅客來和其它家業,他才是真正辛苦之人,也該歇歇了,所以她也沒多問。

不過今天悅客來的損失算出來了,這可不能不告訴他了。

她才踏進通往春暢園的拱門,便發現原本守在門口的護院不見縱跡,她也沒多想,直接走了進去。

轉過迴廊,一路還是沒見到人,一陣風帶來寒意,轉眼間,一年又到了尾,彷佛才與于樂柏初識,誰知轉眼她已是他的妻多時,看著悅客來從繁華到今日的冷清,她感到無限欷籲……

她在葉初雲屋前的小院看到他一身單薄,一如以往的白衣飄飄,黑發不紮不束,揚首望天,她擔心他受涼,正要呼喚他時,卻看到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現在他的身旁。

她微驚了下,定眼一瞧,忍不住睜大了眼,越王?!

她的腳步不自主的停頓了下來。她是怕他的——她至今還忘不了他冷絕且眼也不眨的殺了于樂柏的馬,那鮮血就濺在悅客來的石階上頭,就算夥計沖洗了好幾次,至今還見得著痕跡,現在看到他,空氣間彷佛還飄著那一日的濃濃血腥味。

“天冷,怎麼不多加件衣裳?”

“冷嗎?”葉初雲沒看他,只是看著天上原該皎潔的冬月被片雲給遮住了光芒,“我壓根不覺得冷,只覺得這片烏雲煩人,老是陰著,什麼時候才見光明?”

越幹解下身上黑色的貂皮外氅,披到他的肩上,“在你心目中,那片該散去的雲是我……還是于樂柏?”

葉初雲一動也不動,回答對方的是一片沉默。

越幹見他不說話,冷冷一笑,“你可知如今我心中欲除之而後快的人是誰?”

“我不在乎王爺想除掉的人是誰,”葉初雲斂下眼,“只要不是我的人便行。”

“那就說服他離開太子麾下。”

“王爺,那小子若真那麼聽話,”葉初雲似笑非笑的一揚嘴角,“我今日也不用左右為難。”

越王的口氣沒得商量,“本王至今未動他,已經是本王給你最大的仁慈。”

葉初雲輕笑出聲,終於定眼看著一身黑色錦袍的越王,“最大的仁慈?我還以為王爺給我的最大仁慈是當年在破廟裡收了我身上唯一值錢的那紅寶花鈿,給我那筆銀兩,救了我家那個死小子一命。若是時光重來,王爺應該將我們棄之不顧才對。”

只可惜光陰不能重來。越王直視著他那雙不該出現在男子臉上的靈動雙眸,

“在你心目中,于樂柏第一,金銀財富第二,我呢?在你心中可有位置?”

葉初雲的嘴角依然掛著淡然的笑容,“王爺身分何其尊貴,有多少人掛心,不在乎有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