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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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不如送女兒去法經寺吧。”
法經寺是專門看管皇親國戚或權貴之家犯了罪的女子,進了寺裡茹素思過,形同軟禁,身邊沒人伺候,日子清苦,一生已無指望,但縱使如此,顏亦嵐倒覺得不失為一個好歸宿,至少落得清淨。
“過些時候吧!”就算對女兒有氣,但終是捨不得自己的閨女吃苦,顏千松嘆氣,“傅家那孩子尚在京城,事情或許有所轉園吧。”
在悅客來,傅青竹由頭至尾都把事情看得清清楚楚的,他當時就已經出聲了,她現在還能端坐在安侯府,沒被送去法經寺,傅青竹也算是盡力了,畢竟那一日在悅客來的事,就像是設好的局般,一步一步的逼安侯府走入絕境……
“爹還盼著什麼轉園?”顏亦嵐的聲音很冷,“就算良國公相助,頂多是讓李儒新娶了楊冬晴之後再迎我進門,好一點的話我還能當個平妻,要不就是個姨娘,但無論是平妻或是姨娘,我都不要,死也不要。”
“你還嫌自己不夠丟人?”顏千松眉頭一皺,“你以為現在除了李家,你還有什麼出路?真不知你娘是這麼教你的。”
顏亦嵐受夠了這一切,把她逼進今日這個進退不得的泥濘的人是李儒新,只不過為了權勢和榮華就可以毀了她清譽也不見絲毫心虛,這樣的男人,她不屑也不願嫁他。
“我娘怎麼教我的?”她激動的站起身,“她教我將來是個狀元夫人,要有大家閨秀的風範,溫婉聽從,事事依禮行事,但我討厭那樣的規矩,狀元夫人有多了不起,狀元郎不過是個懂幾句之乎則也,良心卻被狗啃了的渾帳。
“要不是聖上迷戀長生不老、算命之術,他跟著楊家人連成一氣,投其所好進了不少丹藥討聖上歡心,憑他能有什麼作為?偏偏爹到了這個局面還一心信著當年那個相士所言,非要女兒嫁個狀元郎,爹跟死去的爺爺都一樣,全都腦子胡塗,認奴作郎。”
顏千松一時沒忍住氣,用力的打了顏亦嵐一巴掌,“大膽!”
顏亦嵐捂著痛辣的臉頰,沒料到向來疼愛她的爹會打她,但她不後悔說了這些話,她沒有說錯。
一旁的顏希肅連忙護著自己的妹妹,“爹,別生氣,與李儒新的這門親事,退了就退了,不足言惜。”
“不足言惜?你們兄妹倆在悅客來連手傷了李儒新,現在竟還說不足言惜?你們真不知丟人?!”
顏希肅低著頭,忍住到嘴邊的不敬話語,若再回嘴,只怕爹會氣得暈了過去。
顏亦嵐雙膝一跪,“求爹成全女兒,由著女兒去了法經寺吧。”
“我就是太由著你了,才會讓你如此胡塗,”顏千松氣得手直抖,“你在悅客來的事,弄得人盡皆知,丟盡了我安侯府的臉。”
其實顏千松也知悅來一事有蹊蹺,但一雙兒女行事不夠小心、太過沖動也是事實,再加上為女兒的未來煩心,難免遷怒。
顏亦嵐滿心的不服,明明她沒做錯任何事,但丟人的卻是她。
“我的親事從來就非我作主,丟人也好、失節也罷,總之我不嫁了,此生都不嫁。”她有些賭氣的說。
“你……”
顏希肅上前擋住父親,就怕父親失控再動手打妹妹。
他這一生有父親做為後盾,為官之路也算平順,雖這次因父受了牽連,但功名利祿在他眼中不過都是浮雲,今日得勢無須得意,失意了也無須耿耿於懷,只要留得主目山在,不怕沒柴燒。
今日別人加諸於安侯府的一切,他早晚一筆一筆的討回來,只是妹妹的清譽已毀,他不多時便得離京赴任,原被眨至靜江,卻又來了道聖旨讓他去更偏遠的甘州,從此以後,這京城裡只留下已見老態的父母和天真的妹妹,他真的很擔心……
此時,侯府的總管古福突然在書房門外稟報,“稟侯爺,小的有事稟報。”
顏千松深吸了口氣,揮開顏希肅擋住他的手,“說。”
“侯府門外,悅客來的葉大當家求見。”
悅客來?!顏亦嵐的眸子閃過一絲光亮。
顏千松此刻是一股氣沒地方可發拽,又聽到“悅客來”三個字,氣得手一揮,就要把人給轟回去。
“爹,姑且先聽聽來意吧。”顏希肅冷靜的說。
京城裡將妹妹和悅客來店小二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原本以為悅客來會置身事外,明哲保身,沒想到他們卻在這時候來了人,而且來的還是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葉大當家,他倒好奇對方的來意。
顏希肅直接交代把人請進前廳,順便派人去通知在正房的娘親。
“你先回房去待著。”顏希肅交代妹妹,看了她臉上的紅腫,又道:“爹正在氣頭上,別放在心裡。”交代完,他就跟著父親走到前院去。
顏亦嵐心中忐忑,這個時候悅客來為什麼要派人來?該不會是于樂柏為了幫她而惹上什麼麻煩吧?她回房也坐不住,索性悄悄的跟過去。
葉初雲沒有帶著大批珠寶而來,而是照著于樂柏所言投顏千松所好的帶來了不少好茶,還把他珍藏的紫砂壺給帶了三隻來,這些好東西可是有銀子也未必買得到的,為了替于樂柏討老婆,他這次可是下了重本。
雖然安侯府是大戶人家,但是他悅客來也不遑多讓,除了沒有顯榮的先祖之外,他壓根不以為自己有何比不上安侯府的地方。
在他眼中,靠著先祖得來的光榮,遠遠不如他靠著自己雙手打拚出來的事業穩當。
只是世人的眼光現實淺短,想到他姊姊當年因為一個門不當戶不對而受的委屈,今日又瞧這侯府院落層疊、小橋流水的,看來也是在朝廷裡撈了不少油水,說什麼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他就不信真能高雅到哪裡去?
想到他姊姊慘死,他是打心裡不想高攀這個在外人眼中遙不可及的皇親貴胄,但為了怕那個死小子真把他好不容易替他存下的身家給敗光,他還是得裝模作樣的跑了這一趟。
“安侯爺。”葉初雲知道大戶人家的規矩多,所以一見人就先行了個大禮。
顏千松斜眸一睨,雖然繃著一張臉,但眼睛一看見桌上那難得一見的紫砂壺,眼底立刻不能剋制的閃著光亮,活像見錢眼開的財奴,正要上前時,突然想起自己的立場,馬上回過神的端起架子,暗罵自己一聲沒出息,再裝出一副端正不阿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