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他肯定偏向東廠,你們不是將五行教拉攏過去了嗎?他正好是個破教主。”汪直反駁道,“而且他是南司校尉,理應服從南司的命令。”

尚銘笑了一聲,這名校尉可從來沒將南司當回事。

李孜省不耐煩地擺手,“兩位廠公都有道理,正好彼此抵消,就讓他管幾天吧,總比兩廠自行其事要好些。”

汪直先點頭,尚銘最後也無奈地點頭。

胡桂揚上前兩步,笑道:“那我就是大宅主了?”

“大債主?你是誰的債主?”汪直問道。

“不是債主,是‘宅主’,宅院的主人。”

汪直皺起眉頭,“讓你管點小事而已……把大字去掉,只許叫‘宅主’。”

“多謝廠公。”

李孜省起身道:“我先回宮,此子狡黠,兼又桀驁不馴,兩位廠公不可掉以輕心。”

汪直與尚銘起身相送,臉色都不太好看。

胡桂揚也拱手相送,笑道:“多謝李仙長將我看得這麼重要,請轉告宮裡,我現在很好‘馴’……”

李孜省目不斜視地走出客廳。

胡桂揚又向前走出兩步,“我這就開始管事嗎?”

汪直道:“我倆還在這兒呢,用得著你管事?等我倆離開,才由你管事。”

尚銘急忙道:“也不是真的管事,兩廠在各處的佈置不用你過問,也不許你進屋檢視。你只需擔負協調之責,兩廠的人若是不小心發生糾紛,你要將他們分開,等我與汪公到來解決。若是實在等不及,許你做個臨時決定,總之以息事寧人為第一要務,絕不可影響兩廠的計劃與交情,明白嗎?”

“不可影響兩廠的計劃,我明白,交情……我就有點糊塗了,是不許兩邊的人走得太近嗎?”

兩廠明爭暗鬥,誰都知道,但是從來沒人說破,就連汪直與尚銘,在公開場合也要表現出精誠合作的意思,胡桂揚卻提出質疑,令兩人很是尷尬。

汪直走來,抬手在胡桂揚頭上敲了一下,“別耍小聰明,你明白尚公的意思。”

胡桂揚捂頭笑道:“被廠公當頭棒喝一下,我確實明白了。還有一件事,大家已經接到通知了吧?別我出面‘協調’的時候,誰都不拿我當回事。”

“有問題找韋瑛和梁秀。”汪直看向尚銘,“走嗎?”

尚銘點頭,慢慢走來,經過胡桂揚身邊時,似乎要說什麼,最後卻是一言不發,與汪直先後出屋,帶領隨從離開趙宅。

胡桂揚在前後院裡走來走去,感覺非同一般,可惜兩夥人相安無事,沒他發號施令的機會。

逛了兩圈,找韋瑛和梁秀各說了幾句話,胡桂揚開始覺得無趣,又回到東跨院。

羅氏開啟院門,冷淡地說:“現在是白天。”

“所以呢?”

“所以你不該過來。”

“你還沒聽說嗎?兩位廠公剛剛任命我做‘宅主’,專門協調兩廠人員的來往。”

“什麼主都沒用,兩廠管不到這裡。”

“也對,那就請你通報一聲,我要求見丁宮女。”

“有什麼事?”

“你管不到的事情。”胡桂揚笑道。

羅氏笑了笑,真的轉身去通報,很快回來,“丁宮女見你。”

胡桂揚搖搖頭,“就剩這一小塊地方,我一定要爭取過來,做一個真正的‘宅主’。”

“當這個宅主有什麼好處?”

“暫時沒什麼好處,可我就是這樣一個脾氣,人人都讓我老老實實,我偏偏沒法老實,非得折騰點事情不可。”

羅氏又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公主坐在床沿上,前方擺放屏風,顯露出模糊的身影。

胡桂揚痛恨屏風,真想立刻將它推開,最後還是忍住沖動,坐在一張小凳上,扭頭看向羅氏,“我要說的事情,你不適合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