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胡校尉,剛成親就兒女雙全,說出去不怕外人笑話?”

胡桂揚點點頭,深以為然,將銅錢一家一家地收起來,“老規矩,一碗麵,半壺酒……嗯,再來四樣小菜,今天高興。”

胡桂揚吃完就走,在門口道:“天天來你這裡也麻煩,不如你派人給我送去吧,這樣一來,我連大門都不用出了。”

“行行,沒問題。”掌櫃只想快些看胡桂揚離開。

上午不是吃飯的時候,沒什麼客人,只有夥計一直吃吃地笑,掌櫃沉下臉,沒過一會,自己也笑,隨即嘆道:“胡校尉流年不利啊。”

“我瞧他快要瘋了。”夥計肯定地說。

“去,別胡說。”掌櫃看向門口,心裡也覺胡桂揚不太正常。

胡桂揚卻覺得自己正常得很,出店之後又向衚衕口走去,守在那裡的乞丐換了一人,胡桂揚來到他面前,直接道:“從今天開始,每天給我擔一缸水,我就不出門了。”

“啊?”乞丐愣住了。

胡桂揚仔細看了一會,發現這是一名真正的乞丐,忙笑道:“抱歉,認錯人了。”說罷從懷裡掏出“一家人”銅錢,放到破碗裡,與其它銅錢分開,“好好待它們。”

“啊?”

胡桂揚轉身四處遙望,只見那名西廠乞丐正從二郎廟裡跑過來,到了近前笑道:“胡校尉還有事?”

“嗯,從今以後,面館送飯,管我一日三餐,你們送水,保我缸裡不空,順便帶走垃圾,收拾屋子我自己來,然後我就不再出門了,我得清閑,你們也清閑,如何?”

“我去跟上司說一聲。”西廠乞丐也開始覺得胡桂揚有些異常。

當天傍晚,面館送來飯菜,還找人擔來兩桶水。

“都記在賬上。”夥計覺得挺有趣,“‘十三太保’過得還好吧?”

“唉,只剩‘十二太保’了,不得不送走一家。”

夥計笑著告辭。

又過去一個多月,時近五月,胡桂揚起床,摸摸漸鼓的肚子,琢磨著臊子面已經吃夠,該讓面館換個花樣,結果快到中午也沒人送飯來。

缸裡還剩點水,胡桂揚洗漱過後,再一次走出大門。

陽光熾熱,街上已不是他記憶中的泥水,而是撲面而來的灰塵。

胡桂揚腿腳發軟,走到面館就已氣喘籲籲。

夥計正好出門,笑道:“喲,胡校尉出閣啦?”

兩人總開玩笑,胡桂揚也不在意,揪住他問:“上午怎麼沒送飯去?好不容易養出的一身膘,少一兩你也得賠錢。”

“胡校尉還不知道嗎?西廠的人都撤了,店裡的賬也已結清,所以……”

“都走了?”

“是啊,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們沒告訴你?”

胡桂揚松開手,“他們不敢擾我清夢。那我今天在店裡吃飯。”

夥計讓進去,“‘十二太保’還在吧?”

“在,跟我一樣,也養胖了。”

掌櫃仍不要錢,“這回是真請。”

胡桂揚並不急於出門,吃過之後回家休息,第二天才出門,先去袁茂家裡,結果屋主已經換人,據說原主調任外地去了。

胡桂揚步行去往西廠,到衙門口時已是滿身大汗,衣服都濕透了,小聲埋怨自己:“只想著吃飯、睡覺,怎麼就不能趁機練功呢?”

百戶韋瑛得到通報之後,親自出門相迎。

胡桂揚心情大悅,拱手笑道:“總算見到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