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凳子上又坐一會,胡桂揚還是沒有特別的感覺,“陛下與太子誰變成異人了?”

對這樣一個極其不敬的問題,懷恩沒有做出怒容,也沒有拒絕回答,“誰也沒變,天機船不分尊卑貴賤,想變異人只看運氣。”

皇帝與太子都沒有這份運氣。

胡桂揚笑道:“但是他們都攜帶過天機丸,呵呵,怪不得我這麼重要,因為情況相似,我能變成異人,他們也能,我能去除病症,他們也一樣。”

“活著的攜帶者有二十幾位,你不是唯一的試藥者。”

“陛下要神力幹嘛?瞧瞧趙宅裡的那些異人,功力高深並沒有讓他們過得更好,不是浪跡江湖,就是為官府所用,還有林層染這樣的人,功力越強反而老得越快。”

“這不是需要你我解決的問題,你只管吃藥,我只管勸你吃藥。”

“呵呵,沒想到我這麼好勸吧?”

“有人覺得你會反抗,我從一開始就相信你會乖乖配合。”

“你真瞭解我。”

“因為我知道,你專為試藥才回京城。”

“我這算是忠臣吧?”

“嗯,可惜你效忠的不是陛下,而是兩名女子。”

“呵呵,你知道得真多。”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即便是在深山之中,也有大明子民。那兩名女子一個叫何三塵,進過不止一次丹穴,正想盡一切辦法變成異人,已有瘋狂之狀。另一個叫高青草,攜帶過天機丸,很不幸,沒變成異人,卻有異人的病症——逐漸喪失記憶。你想幫忙,可你只是一名錦衣校尉,連最普通的疾病都不會治,只好回到京城。”

胡桂揚攤手笑道:“被你說中了,可我納悶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在山裡向你求助的人是何五鳳,人稱‘何五瘋子’,放心,他沒有投靠朝廷,嘴巴也算嚴,可他太感激你,以至於沒法藏在心裡……”

胡桂揚嘆息一聲,“我早就提醒他不要亂說。”

“何五鳳偶爾會離開藏身地點,採買應用之物,他好酒,酒後變得十分直率,賣他東西的山民又那麼熱情。別怪他,清醒之後他很可能忘得幹幹淨淨,根本不記得自己曾經說過什麼。”

“唉,這個家夥,你們去抓人了?”

“去了,但是很遺憾,山裡的訊息傳遞得太慢,等我們派人趕到藏身地點的時候,人已經不見。”

“她們都是聰明人。”

“是啊,不過沒關系,等你試藥成功之後,自然會轉交給她們。所以,我就不問你她們現在何處了,以免尷尬。”

懷恩地位太高,而胡桂揚太低,太監不願遭拒絕,寧可不問。

“保密的最佳方法就是一無所知,我根本找不到她們,如果一切順利,何五瘋子會帶她們來找我。”胡桂揚願意回答。

懷恩笑著點點頭,“有感覺了?”

胡桂揚又往書案上砸了一拳,搖搖頭,“這藥對別人成功過嗎?”

“當然,否則也不會用在你身上。”懷恩拿起案上的小匣,那裡面還有一枚藥丸,“這個先不要服用。”

“已經一個時辰了?”

“還沒有,但是……”懷恩覺得自己應該看到一些明顯的變化,可面前依然是一個笑嘻嘻的錦衣校尉,“你在這裡等會。”

“反正我也去不了別的地方。”

懷恩帶著另一枚藥丸離開。

很長時間沒人過來,胡桂揚百無聊賴,繼續寫字,喃喃道:“這都是我的筆跡,以後可以裱裝起來掛在牆上。”

他將寫好的字一張張折起來,暫時沒幹的就晾一會,做得極為小心,好像這是價值連城的古人書法。

即使房門開啟,他也沒抬頭,將十幾紙全都晾幹摺好之後,才抬頭笑道:“仙長別來無恙。”

李孜省痛恨這名錦衣校尉,暫時卻不能動他,心中因此更加惱火,冷冷地看著胡桂揚,“此前明明生效,為什麼這一次不好用?”

“肯定是谷中仙把你騙了,那個老家夥十分狡猾,希望李仙長換取藥方時沒有付出太多代價。沒準這就是一個詭計:谷中仙先在我身上試藥,讓我變成半個異人,取得李仙長的信任,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