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桂揚湊到梁秀耳邊,小聲道:“東廠必定迫切地想要知道這裡的狀況。”

梁秀終於回過神來,轉身就向大門跑去,屬下們讓大人三五步,隨後再不猶豫,撒腿跑得更快。

前院眨眼變空。

胡桂揚回到廚房裡,重新坐在凳子上,端起剩下的半碗飯,“再給我添些肉菜。”

鄭三渾立刻去取蒸肉與鹹菜,蔣二皮顫聲問:“東廠會派更多人來嗎?”

胡桂揚想了一會,“難說。”

“難說?”

“嗯,這要看東廠、西廠的爭鬥結果:東廠尚銘勝,官兵圍宅,再厲害的異人也鬥不過大批官兵,咱們都要倒黴;西廠汪直勝——”胡桂揚端起碗,笑道:“明天加餐,好酒好肉隨便吃。”

蔣、鄭二人像是被定住一般,動不得,也說不出話。

“再準備四份,我帶到後院去。”

蔣二皮哭喪著臉,“桂揚老弟,我們沒害過你,瞧在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可千萬別連累我們啊。”

“來不及了,南司鎮撫已經看到你倆,只要我被抓,你倆肯定跑不掉。”

兩人同時發出哀鳴,靠在一起,眼看就要癱軟在地上。

“哈哈,你們兩個騙錢的時候膽子比天都大,這時候卻膽小如鼠,也不想想,我是坐以待斃的人嗎?放心吧,這場爭鬥,西廠十有八九能勝。”

“那還有十之一二呢?”

“你倆十賭九輸,依然樂顛顛地去送錢,我這裡有八九成勝算,你倆竟然不滿,真是……趕快盛飯盛菜。”

兩人總算找回一點信心與力氣,急忙去拿碗,做到一半,鄭三渾轉身解釋道:“其實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

“十賭九輸,輸的是錢不是命,總有翻身的機會,你這裡雖有八九成勝算,一旦輸了,丟的是命,這輩子就算過去啦。”

胡桂揚想了一會,笑道:“你竟然把我說得啞口無言了,總之我要賭這一把,你們不想賭,離桌就是,我給你們一百兩銀子,但是無論勝負,今後都別再來找我。”

“賭”字對這兩人具有神奇的魔力,鄭三渾一咬牙,“二哥,你說呢?我聽你的。”

蔣二皮也是一咬牙,“那就賭把大的,記得嗎?有一回咱倆實在沒錢,拿你的一條胳膊和我的一條腿當賭注……”

兩人突然大笑起來,好像那是值得一提的壯舉。

胡桂揚搖頭,自己動手再盛四碗菜,與四碗飯放在大盤上,託著去往後院。

前院狹小,更像是一個過道,它與後院之間還有一個中院,趙宅正廳在這裡,趙瑛的棺材也曾停於此處。

胡桂揚更習慣將這裡稱為前院。

他在廚房耽擱一會,四位異人已經等得不耐煩,蕭殺熊堵在後院門口,怒道:“你不是說會保證我們的安全嗎?”

“進屋再說。”

蕭殺熊怒氣未解,上前拿起一碗飯,再將另一碗菜扣在上面,“這麼小的碗,喂兔子嗎?”

其他三人等在正房裡,全都面露疑惑。

胡桂揚將飯菜分發,拎著託盤笑道:“就當是個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