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會的不少,都是騙人的,我學過一些,套路都一樣:先打聽哪家有糾紛,然後找到其中一方,以利誘之,再後就是派我出馬,有人暗中相助,我的法術看上去就會特別真,成功除妖之後,領取一大筆銀子。可是銀子來得快,去得也快,他總說要用於結交朋友、打聽訊息,只肯分給我一點兒……”

何百萬的本事越來越大,甚至插手皇宮裡的“糾紛”,胡桂揚不由得心生敬佩,就連他也被何百萬迷惑過,以為那只是一名迷信鬼神的普通算命先生。

“差不多就是這些。”張五蟲長嘆一聲,他實在不願意回憶往事,對梁鐵公,他是既憎恨,又羨慕,忍不住問道:“你在找他的下落?”

“嗯。”胡桂揚掏出一塊銀子,遠遠多於車錢,放在車廂上,用手一撐,跳了出去。

張五蟲立刻將銀子抓在手中,換上純熟的笑臉,“謝大爺的賞。”

張五蟲走出兩步,又轉回來,“或許是我多嘴,但我覺得,想找梁鐵公,就去有糾紛的地方,打得越厲害、越熱鬧,越可能有他摻和。”

“謝謝,你的提醒很有幫助。”胡桂揚笑道。

這個人一點不像錦衣衛,張五蟲膽子大了一些,“如果你能抓到梁鐵公……算了,我是什麼人?早該將他忘得幹幹淨淨。”

“我可以替你帶句話。”

張五蟲一愣,呆呆地站了一會,說:“那就麻煩胡大爺告訴他……告訴他……張五娃記得他梁石蛋兒。”

張五蟲趕車走了,渾身前所未有地輕松。

“梁石彈兒。”胡桂揚唸叨這個名,忍不住笑了。

袁茂從火神廟裡走出來,“他們又換地方了,跟我來。”

在神木廠大街另一條小巷裡,袁茂帶著胡桂揚進了一戶人家。

年輕的長老鄧海升住在這裡,見到來客並沒有驚訝,請進屋子裡,倒上茶水,“我真是個蠢貨,整個五行教裡,就沒有一個聰明人,竟然被一個算命先生耍得團團轉,唉。”

五行教屬於秘密教派,但是從來不與朝廷對抗,因此多年來不受打擊。五位教主,或者叫“把頭兒”,去年被妖狐暗殺,使得五行教陷入混亂,猜疑不斷,再加上何百萬巧妙的煽風點火,他們無意中成為“妖狐”的幫兇,正是他們不斷傳遞的資訊,使得宮裡越發確信所謂的“祖神之子”確有其事。

胡桂揚來這裡不是為了安慰鄧海升,“你們的確挺蠢。”

鄧海升看著胡桂揚。

“我也挺蠢,明知他是義父的仇人,竟然連抓他的想法都沒有。”胡桂揚笑著嘆了口氣,“還能怎麼辦呢?蠢貨只好湊一堆,看看能否鬥過聰明人。”

鄧海升大笑,“有理,來,以茶代酒,蠢貨敬蠢貨一杯。”

三人都喝了口茶水,鄧海升正色道:“五行教悔恨莫及,只要能抓住何百萬,我們願意全力配合。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胡校尉此前也看到了,我們五行教人數雖多,大都是工匠出身,沒什麼高手。”

“你就是高手啊。”胡桂揚笑道。

“我?”鄧海升苦笑著搖頭,“別開玩笑了,要說拳腳棍棒,我的確會幾下,可是碰到聞氏那樣的高手,我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你是造火藥的高手,當初在趙宅的那一下,引起多大轟動。”

鄧海升臉紅了,那次爆炸正是他對何百萬最大的幫助,令胡桂揚越發受到關注,也讓“祖神之子”愈顯真實可信。

“那有什麼用?我總不能埋好火藥,等著聞氏高手上門。”

“你對鳥銃瞭解多嗎?”胡桂揚問。

“火藥造出來主要就是給銃炮用的,我對鳥銃有一些瞭解,怎麼了?”

“我想請你幫忙改進鳥銃,讓它射得更遠、威力更大。”

鄧海升呆呆地不知如何回答。

坐在一邊的袁茂興奮地插口道:“聞氏高手所依仗的不過是器械,鳥銃也是器械,使用得當,未必就弱於他們的天機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