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裡傳出一陣陣誘人的飯香,金髮碧眼的小男孩把一碗米飯和一碗融入了自己血液的魚湯端上桌。

老婆婆戴著一副老花鏡,正坐在院子裡不遠處的一棵樹下面,一臉認真地學習懿教她的新字,而且還是中英對照的:“蘋果——appe”。

“婆婆,可以吃飯了。”懿清脆悅耳的聲音輕輕地飄蕩在微風裡面。

“知道了,馬上來。”老婆婆抓緊時間又把懿教的新字讀了兩遍,然後腳步輕鬆地朝著竹屋走去。

這樣安靜悠閒而平淡的生活,一晃而過,轉眼間,懿已經從一個嚶嚶學語的襁褓中的嬰孩,變成了一個英俊挺拔的十七歲少年。

在懿的血液的餵養下,婆婆也已經從一個一百多歲的老人,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看上去像五六十歲的人。

“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完全沒有道理的。”終於有一天,婆婆對自己外貌上發生的驚人變化提出了質疑,照著返老還童的趨勢年輕了幾十歲的臉上沒有一絲絲的喜悅,反而佈滿了陰雲。

在一開始的時候,面對自己身體內一點點增強的體力,和雖然看上去年輕幾歲但是依然滿布著皺紋的臉,老婆婆還以為是自己這些年因為內心燃起了對生活的希望,加上懿每天都給自己做熱騰騰的飯菜和鯽魚湯吃,走動的也比以前多了些的緣故。

然而自從懿十三歲以後,為了讓婆婆儘快地恢復到年輕時候的容貌,他特意在魚湯里加了比以往多出八九倍劑量的血。

結果在短短三四年的時間,老婆婆臉上曾經無所不在的皺紋,現在只有嘴角和眼睛周圍殘留著一些不說,她本來只長了三四顆牙齒的乾癟嘴巴里,如今也已經長出了一口好牙。走路不駝背了,學習寫字也不用再帶老花鏡了……

總而言之一句話,在短短的三四年的時間,從外表上看,老婆婆的年齡從一百歲一次性減到了五六十歲。

雖然老婆婆是一個有迷信的人,認為身體在於運動,內心充滿希望總會創造奇蹟。但是面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個特大奇蹟,婆婆終於接受不了了。

“其實沒什麼呀。婆婆不是說過嗎,多喝魚湯,還有多吃水果蔬菜,會越活越年輕。”面對婆婆的質疑,不習慣對婆婆說謊的懿,很努力地極力掩飾。

“對了,魚湯。懿,告訴婆婆,你都在魚湯裡面放了些什麼?”老婆婆的面容出奇的平靜,平靜的有些讓人感到害怕。

“沒……沒什麼,就是一些平常的佐料。”

胃裡面突然翻江倒海地泛起一股酸水,老婆婆彎下腰神情痛苦的嘔吐了起來。

十七歲的少年手足無措地站在旁邊,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他猶豫著放在老婆婆的背上試圖幫忙的手,被老婆婆毫不留情地一把打了下去。

“十年前,我曾孫子和曾孫媳婦被大蟒蛇吃掉的那件事,你還有印象吧?那件事和你有沒有關係?”老婆婆嘴角殘留的皺紋不自然的蠕動著,日益明亮起來的那雙眼睛閃過一道讓懿害怕的寒光。

懿直挺挺地站著,緊緊地抿起嘴唇沒有說一句話。

“你走吧,我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你。”婆婆轉過微微顫抖的身子,在閉上眼睛的時候,泛紅的眼角流出一滴渾濁的眼淚來。

這滴眼淚裡,有老婆婆的傷心、失望,以及對懿深深的不捨得。

愛之深,責之切。

“婆婆,你真得永遠也不想見到懿了嗎?”少年滿懷悽楚的眼睛,牢牢地落在一個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的背影上。

那個孤單、落寞而絕情的背影。

就在幾天前,一個長相俊美,自稱是懿的哥哥的年輕男子,來找過婆婆。他告訴了婆婆一切(當然是男子想讓婆婆知道的一切),包括十年前懿如何操縱一條水桶粗壯的大蟒蛇,把一群要找他們麻煩的壯年殘忍地吃下了肚子裡。

“年輕人,你說得話簡直太荒唐了。懿是一個很善良的孩子,他絕對不會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的。”老婆婆堅定地看著陌生的男子,對懿很有信心地說。

“我的弟弟,他現在叫懿嗎?”年輕男子自言自語著,眼睛半眯著微微一笑繼續道,“荒唐嗎?請問您今年貴庚?”漂亮的男子笑容可掬地繼續說著。

“一個一百多歲幾乎已經埋進墳墓裡的人,在十幾年裡,不但沒有日漸老去,反而越活越年輕。從您的外貌看,說您今年最多有六十歲,肯定沒有一個人會提出異議的吧?”

“年輕人,你到底想要說什麼?”早已經有過懷疑的老婆婆,有些心虛有些害怕的問。

“我想說的是,我的弟弟會一些巫術。就因為這個,當年他才會被家庭拋棄的。你看到他的藍眼睛金頭髮和慘白的面板了嗎?您如果仔細想一想的話,您一定會發現我弟弟更多不尋常的事情來。”年輕人微笑著看向半信半疑的老婆婆,語氣很平靜,就像是在訴說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事情。

“我來幫您回憶一下。”年輕男子挪動雙腳,靠的比老婆婆更近一點,“比如,這十多年,我弟弟有沒有和您同桌吃過飯?或者,您有沒有親眼見過他吃飯呢?沒有,對吧?一次也沒有。”男子自說自話自問自答。

“想知道為什麼嗎?我來告訴你,因為他不食人間煙火。這些年,他是靠喝人血長大的。他不僅自己喝人血,他還餵你喝人血。他自己的血。他把自己的血滴到魚湯裡,記得那些帶著血腥味的魚湯嗎?”

一提到血,貪婪、飢渴和痛苦的表情,瞬間爬上了年輕男子那張幾乎毫無血色的死人一樣的臉龐。

儘管老婆婆近乎固執地搖著頭,表示對陌生男子所說的話一個字都不相信。但是當年輕男子把老婆婆帶到半山腰(幾十年前老婆婆下了山以後,就從來沒有踏過大山半步)。

躲在一顆歪歪扭扭的大樹下,親眼目睹了懿正趴在一個奄奄一息之人的脖頸處,貪婪地吮吸那人的血的時候。她這個人就像突然失去了魂魄一樣,完全不能動不能說話了。

有時候,語言是如此的蒼白無力。當血淋淋的現實擺在眼前的時候,曾經一直堅持的那些信條,便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全部轟然倒塌,一點都不剩下。

“婆婆,我走了,我會想你的。”一滴明亮的眼淚從滾燙的眼眶裡流下來,十七歲的懿一轉身,瞬間消失在竹屋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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