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孤獨的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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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夜風漸起。多少年來還是第一次,司馬懿在荒無人煙的樹林裡,生髮出一種空曠而孤獨的感覺。
他像一個失魂落魄的夢遊人一樣,從連線著神風學院教學區和神風學院附屬醫院的樹林,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如此反覆來回。
支離破碎的記憶迴歸到斷續連線著的時光,重新拼湊起來。
那一夜,司馬懿和王雪淵共同住在四零七室的時候,唯一晚歸的那一夜。就像是一個骯髒的汙點一樣,在司馬懿本來努力保持著的清白人生上面,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那一夜也是在神風學院旁邊的樹林裡面,司馬懿本來想好好地在無人打擾的樹林裡面盡情地放縱一下。但是樹林裡面突然響起的腳步聲,擾亂了司馬懿難得的好心情。
有些悶悶不樂的司馬懿,身體傾斜著,一雙有力的腳蹬著一棵大樹,三兩下就攀升到了大樹的頂端。
他躲在隨風左右擺動著的樹梢處,壓抑著心中的怒火耐心地等待著,滿心希望煞風景的某些人趕快離開這片樹林,還自己一片清淨。
在司馬懿煩躁不安的注視下,暴怒中的宮齊把像小雞一樣手無寸鐵的李韻,一直抵到一棵高大的樹幹上,然後用一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睛看著李韻。
“這個孩子是個意外,我一點兒也不想要他。聽話,拿掉他好嗎?不要給我惹麻煩,也不要給你自己惹麻煩。”宮齊對著瑟瑟發抖的李韻咬牙切齒,但是依然儘量讓他自己的聲音保持冷靜。
“這個孩子和你沒有關係,打不打掉他,也和你沒有關係。”李韻的身體一點點變得僵硬起來,眼睛裡閃爍著倔強的淚光。
宮齊用自己的拇指和食指狠狠地捏著李韻的下巴,突然很冷靜的打量著她。他看向李韻的目光,就像是一個瘋子看向另一個瘋子一樣。
突然,像真得發了瘋一般,看上去無限溫柔的宮齊,掄圓了胳膊用了很大的力氣,用自己握緊的拳頭一下又一下的擊打著李韻的腹部。
“賤人,讓你找死,讓你找死……”宮齊一邊用力的擊打著李韻的腹部,一邊咧開嘴無情地咒罵著。
源源不斷的鮮血浸透李韻最喜歡的一條牛仔褲,從李韻的下體流出來。李韻單薄瘦弱的身體就像突然失去了生命力一樣,順著粗糙的大樹一點點地滑落下去。
最後,終於像一塊用過之後被無情拋棄的抹布一樣,鬆垮垮地躺倒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那張死屍般毫無血色的臉上猶如兩隻黑洞一樣鑲嵌其中的眼睛,依舊倔強而冰冷地注視著幾乎失去了理智的宮齊。
那個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在一群滿懷少女心的女生裡面引起一陣尖叫的英俊少年,那個美好乾淨地,一度被王雪淵視為今生的白馬王子的溫暖少年。從今以後再也沒辦法溫暖,再也沒辦法乾淨了。
看著漸漸不再言語,漸漸不再反抗,漸漸失去生命跡象的李韻,以及宮齊褲腳上不小心沾染上的一抹血跡,逐漸恢復清醒的宮齊,就像在一時衝動之下失手錯殺了他人的大部分人所表現的那樣,本能一般地選擇了在驚慌失措中落荒而逃。
司馬懿一動不動地站在樹梢上,表情痛苦地強忍著自己對鮮血的渴望。儘管已經有一百年沒有喝人血了,但是在充滿誘惑力的鮮血面前,司馬懿還是高估了自己對鮮活血液的抵抗力。
宮齊橫衝直撞著離開這片樹林之後,已經毫無興致的司馬懿本來打算隨便換一個地方,一個距離這股粘稠的血液儘可能遠一點的地方,或者直接回四零七號房,繼續和王雪淵玩大眼瞪大眼的遊戲。
如果在此地再多呆一秒,司馬懿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然而在司馬懿正準備動身離開的那一刻,奄奄一息的李韻卻說了一句話,“雪淵,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從來沒有”。也正是因為這一句話,司馬懿決定冒險救救說完話之後便昏迷過去的李韻。
作為同校同學,至少也該幫她叫輛救護車不是嗎?
司馬懿以一個跳躍的姿勢,直接從一棵差不多有十米高度的大樹上面跳了下來。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司馬懿便四平八穩地降落在李韻的身邊。
儘管王雪淵口口聲聲說自己恨不得李韻去死,但是從王雪淵談起李韻的時候,她眼底深處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一絲柔軟的溫情看來,王雪淵並沒有她自己想象中的那樣痛恨李韻。
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面對生死未卜的李韻,司馬懿不想讓自己後悔,也不想讓王雪淵遺憾終身。
司馬懿懷揣著“這個人我救定了”的美好願望,從高大的大樹上一躍而下。
毫不遲疑地背起李韻,在距離校醫院很近交通又極其不方便的樹林裡,司馬懿打算直接揹著李韻去醫院。這樣反而更快些。
如果,那天晚上,李韻自下體流出來的血能夠及時停止流淌,或者來自李韻體內的新鮮血液沒有浸透司馬懿的那件雪白色的上衣,血跡沒有隨著白色的上衣從後背擴散到司馬懿的身前的話,又或者,司馬懿在低頭的一剎那突然眼花,沒有發現自己白色上衣上的鮮血的話,事情可能就會不一樣。
然而事實是,當司馬懿揹著李韻快速朝著校醫院奔跑,一不小心被一條碗口粗的大蟒蛇絆了一跤,順勢低下頭看了一眼的時候,他不僅看見了正朝著自己吐出蛇信子的大蟒蛇,也看見了自己已經被鮮血染紅的白色上衣。
一時之間,在視覺和嗅覺的雙重誘惑之下,暴怒的情緒和久遠地對鮮血的渴望一下控制住了司馬懿的身體。
漫無邊際的黑暗中,樹葉被突然刮起來的大風吹打的沙沙作響。一張血盆大口,一次又一次貪得無厭地朝著李韻白皙纖瘦的脖頸咬上去。
於是,充滿無窮誘惑力的鮮血越來越多。鮮活的血液順著張開的血盆大口,滴落在一個飢渴的舌頭上,很好地激發出了舌頭的主人壓抑在身體深處的嗜血的本性。
鮮血越多,瘦長的身體對鮮血的需求越多,慾望永遠填不滿。
司馬懿多麼希望,那天夜裡一口一口噬咬昏迷不醒的,李韻脖頸的不是自己,而是那條醜陋不堪的大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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