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等著中年文士有什麼話問過來,被他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心裡發毛,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扭,心裡奇怪,即便這個文先生沒有在地榜上顯名露姓,卻也是燕州話的聲音跟看人的眼神,跟女人似的?

陳海心裡這麼想著,再暗自打量中年文士,除去那雙水汪汪、春水盈盈的雙眸外,見他臉部線條確實要比正常人要柔和得很,臉頸及露出來的雙手肌膚也如少女般嬌嫩細膩,頷下的喉結也是將露未露,不十分明顯。

說是女扮男裝也不像,頸脖子及手腕的關節要比女人粗大一些;要說是男人,但這樣的男人也未必太妖豔了一些。

這姓文的到底是什麼來頭?

陳海暗暗思量,心想神秘人能令陳玄真之流的人物不計生死名利的效忠,地位必定非凡,而眼前這文先生顯然還達不到令陳玄真效忠的地步,應該也是神秘人的嫡系,才會適時跑到伏蛟嶺來跟他見面。

這樣的時機,這樣的人物出面跟自己接觸,應該是要他更大的信心,這也說明幕後神秘人的佈局,已經漸漸有收網之勢了。

宦官!

陳海驀然間想到一個可能,他都給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跳,下意識猛的抬頭打量了這個文先生兩眼,看他頷下的短須,果真是粘上去了,心裡又震驚的想,這姓文的如果是閹官宦臣,身體都殘缺不全,怎麼可能踏入道丹境的頂尖修為?

燕州有什麼玄功絕學,竟能讓這假陽之人修煉成道丹?也難怪地榜中沒有這一號人物的存在。

中年文士似乎能看透陳海心中所想,說道:“文某自幼進宮侍奉,雖是殘缺之身,卻也不是不能修行……”

“陳海識微見少,還請文先生見諒,”陳海也知道剛才一驚一乍是很罪人,不知道有沒有觸及中年文士敏感的內心,告罪問道,“文先生前來,可有什麼指教?”

“太尉府出兵征剿流民叛軍,你這大半年費力編練第七都新軍卻未能參戰,心裡可有什麼想法?”中年文士對陳海的詫異反應早就見怪不怪了,直接岔到其他話題上問道。

見中年文士突然問及這事,陳海心思一動,試探性地說道:“要是必敗之戰,陳海怎麼會急著率部去送死呢?”

“哦?!”中年文士訝異的盯著陳海的眼睛,似乎要從他的眼睛挖出他心裡真正在想什麼,絕不想到陳海他僅憑自己的悟性及洞察力就能一語說破天機。

屠子驥、趙融乍聽陳海這話,都大吃一驚,壓著聲音小翼地問道:“必敗之戰?”

屠子驥、趙融或許還不知情,但從中年文士的反應,陳海知道他心裡的猜測不假,心裡微微一嘆,沒想益天帝與太子贏丹兩派為帝權爭鬥得如此殘酷,竟然不惜將新編練的西園軍六萬將卒都推到秦潼關去送死。

或許西園軍六萬將卒不會直接葬送在秦潼關下,或許前期會有幾場勝仗能打,但真正要實現幕後神秘人的算盤,唯有隨衛於期出征的西園軍六萬將卒慘遭重創,第七都的地位才會突顯出來。

或許第八、第九都也是幕色神秘人所佈下的兩枚棋子。

在這場帝權歸屬的爭鬥裡,第七都要是僅有一萬悍卒,即便加上第八、第九都兩萬兵馬,也還發揮不了多大的作用。

而第一到第六都的六萬將卒,一旦遭受到慘不忍睹的重創,甚至全軍覆滅,到時候再重建西園軍,必然要以留守的三都兵馬為核心進行擴建,才也就最終使西園軍完全落入幕後神秘人的掌控之中。

幕後神秘人與赤眉教有勾結?又或者幕後神秘人掌握著太尉府的情報機構,有意將赤眉教的真實情況隱瞞下來,誤導朝中大臣及太尉府的官吏一直漠視赤眉教的威脅?

陳海轉念間想了很多,但他也很清楚,他僅僅是幕後神秘人掌心裡的一枚棋子,雖然他不欣賞這樣的殘酷權謀,卻也不會多嘴置喙什麼。

“看來我今天過來,有些多餘了……”中年文士收斂起震驚的神色,水汪汪的眼睛流露出更多是對陳海的欣賞;陳海卻是說不出的別扭,恨不得挖個坑將自己埋進去,也不想讓中年文士拿這樣的眼神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