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葉嬤嬤拿到了馬氏的跟前讓她過目。

馬氏只是隨意瞄了一眼,看起來是不錯的東西,但在平陽侯府當家這幾年,什麼樣的好東西沒見過,“你娘親實在多禮了。但我布料夠多了,葉嬤嬤,這拿去給自己做幾件衣裳吧。”

葉嬤嬤微驚,怎麼把侯爺夫人送的東西賞給她呢?可她又不能不收,只好連忙跪下謝恩。

馬氏冷冷的看著齊初彤,故意把她從孃家帶回來的禮物送給下人,給她難堪。

端坐在一旁的羅知湘看出馬氏存心挑事,也識趣的不發一言,靜靜等著齊初彤的反應。

只是出乎她們的意料之外,齊初彤看在眼裡,臉上卻沒露出半點的不悅或不平。

見她沒反應,馬氏心想這丫頭倒沉得住氣,“這齊總管是你從太傅府裡帶來的人?”

“是。”齊初彤一笑,“齊總管打小就在太傅府當差,從馬房小廝做起,之後被派到灶房打雜,因為機靈,所以就到大廳侍候,幾年過去,父親見他聰明,就讓他到我兄長的身旁管事,什麼都懂,要不是因為我苦苦請求父親,父親還捨不得將人隨我來到侯府。”

馬氏冷冷瞧她,“如此說來,還得感謝太傅府了。”

“當然。”齊初彤竟然還點了頭,“母親覺得侯府該如何感謝太傅府才好?”

馬氏著實愣住了,她是在諷刺齊初彤,怎麼她就像沒腦子似的聽不出言下之意,還真要她感謝太傅府。

“母親,怎麼不說話?”齊初彤不解的看著她,“若想不出如何表達謝意也無妨,太傅府也不會計較這點小事。”

這女人真是瘋了!馬氏一臉的荒謬,“果然不簡單,才進府就打了府裡的下人二十個大板不夠,還把人給逐出府去,現在又把總管換成了自己的人。不簡單,真是不簡單。”

“不簡單?”齊初彤搖頭,“其實很簡單,母親。下人做錯事了總要罰,至於換人——有更好的總管,當然就要換掉不好的,這事兒一點都不難。”

她是在跟她裝瘋賣傻嗎?馬氏瞪著她,原想忍住的氣實在沒辦法忍了,直接出聲斥責,“你可知你打的可是葉嬤嬤的兒子,是我房裡的人。”

齊初彤看著馬氏手指著一旁低垂著頭的婦人,“原來你就是葉嬤嬤。”

葉嬤嬤雖然對齊初彤將自己兒子逐出府的事怨恨在心裡,但她是主子,自己縱使有怨也不能顯現,只能低著頭,“是。”

“正好,我一直想找你。”

葉嬤嬤的心一突,看著齊初彤一臉的熱切。

“關於葉養的事,我一定要跟你說說——你可知他與他的表弟叫張虎的,在外放高利,欺壓不少窮苦人家。”

葉嬤嬤微驚的看著齊初彤,她這麼問話,她真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她的目光看向一旁僵著臉的馬氏。

“當時侯爺病著,吵到了他跟前,他原想將葉養殺了。但我聽說葉嬡嬤跟在母親身邊多年,就這麼一個兒子,總不好讓你斷後,所以最後還是不顧侯爺的意思,只薄懲的打他二十大板,逐出府去。葉嬤嬤,你真的要好好謝謝母親,要不是因為母親,葉養今天性命不保。”

葉嬤嬤被齊初彤的話弄得七葷八素,明明就是她打傷了她的兒子,怎麼說到這裡她倒一點錯都沒有……

“還不快謝謝母親。”齊初彤連忙催促。

葉嬤嬤一驚,立刻雙膝跪了下來,給馬氏叩了好幾個頭謝恩。

馬氏近乎啞口無言的看著,怎麼會變成這個局面?原以為是個年輕單純的,看來是她小看了她——同樣是妻子,羅知湘根本無法比,她略顯怨憤的目光看著一直沉默的羅知湘。

羅知湘與馬氏四目相接,連忙將頭一低,躲過她的眼神。

沒出息的家夥,馬氏更是氣在心裡,想她算計好的一盤棋,就被這個沒家世背景的女人給打亂了,偏偏還是個不知討好的,真是快要氣死她了。

“我累了,”馬氏知道今天是敗在了齊初彤的手裡,火大的一個揮手,“全退下去吧。”

齊初彤一點都不浪費時間,連忙告退。

羅知湘也不想留在這裡惹馬氏不快,也隨後起身告退。

“大嫂這個侯爺夫人還真是威風。”

聽到身後的話語,齊初彤的腳步一緩,轉頭看著羅知湘,笑得燦爛,“說威風也不敢,就是該說什麼就說什麼罷了。”

羅知湘看著她精神奕奕,實在感到不可思議。侯爺的身子不好,她有可能會守活寡,但她看來卻一點都不在乎,還自得其樂。

“方才母親將太傅府送的綢緞賞給下人,存心不給嫂子顏面,嫂子不介意?”

齊初彤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層,她只單純的覺得,反正禮她是送出去了,馬氏要給誰就不關她的事,她為什麼要介意?

她伸出手,拍了拍羅知湘的手,“弟妹,你想多了。”

羅知湘難以置信的看著齊初彤,事情不是她想多了,而是齊初彤自己想得少了吧?

但看她那張笑得燦爛的臉,似是真把方才在馬氏房裡的事給拋到了腦後,讓人搞不清,齊初彤是真沒心機,還是心機太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