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尋洗完澡換好衣服之後離開了顏春曉的住處,直接去了段家。段家從蘭苑搬出來之後,段尋一次都沒有去過。段霆沒有邀請過他,繼母李翠更是不可能邀請他。那個家裡,沒有會歡迎他的人,也沒有他想見的人,不去也罷。

原本他今天也不會去,但他有事要找段霆,他給段霆打電話,想約在公司見面,可段霆卻讓他去家裡。

“你給我來家裡看看!”

段尋不知道段霆是想讓他看什麼,但是憑這麼沖的語氣,他便有所預料,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果然,段尋一走進段家的門,就聽到二樓傳來“乒乒乓乓”摔東西的聲音。

管家想上去通報,被段尋一個手勢制止了。

“我自己上去。”段尋說。

管家似乎覺得不妥,但又不敢阻攔,只能站在樓道口看著段尋的背影默默嘆氣。

段尋上到二樓,因為是第一次來,房子又很大,他一時沒有了方向感。對著樓道的那個房間門敞著,段尋往裡看了一眼,發現那個房間裡放滿了段霆過世大兒子的遺物。

他愣了愣,被觸動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心酸。

果然,是不一樣的,那個兒子,和他們兩兄妹在這個家的地位,完全不一樣。

“啪!”

又傳來一聲器皿碎裂的巨響。

段尋循著聲源,走到了二樓書房的門口。

“你讓我安安靜靜的過日子,我難道還不夠安靜嗎?我整日待在家裡,吃齋唸佛,想要給我那個可憐的兒子多積攢些福報,好讓他再世為人的時候不要像今生一樣命短,我就想這樣過一輩子,可是現在呢?你們把我最後一點清淨都毀了!”李翠哽咽的哭腔從屋裡傳出來。

“你先別激動!有話能不能好好說,你摔東西能解決什麼問題?”段霆勸著。

“我每次都與你有話好好說,你是不是就覺得我好欺負。當年你婚內出軌,生下那一對孽種,我忍著沒吭聲,後來我兒去世,你堂而皇之的把那對孽種帶回家裡,我又忍著沒吭聲,現在,你竟然讓全世界都來嘲笑我!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特別沒出息?是不是覺得我這一輩子都會這樣忍氣吞聲?”李翠再次揚手拂落一個花瓶,“段霆,我告訴你,不是的!兔子急了還咬人,你若讓我不得安寧,我也不會讓你好過!他們不是想看我的笑話嗎?那我就徹徹底底地讓他們看個夠,我會去告訴所有人,你是如何負我,身為男人,你是如何不忠!”

“老婆,你冷靜一點好不好?這次網上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也始料未及,你放心,我會盡快解決的,你不要去看那些風言風語!”

“我不會再相信你了,你在我心裡早就是個毫無信譽的人,你就是網上那些網友所說的渣男,而我也正如他們所言,當年是瞎了眼才選擇一無所有的你。”

“老婆,你到底要怎麼才能相信我,我承認我錯了,但當年真的只是一次失誤,我不知道那個女人會生下孩子。你想怎麼樣,你告訴我,我什麼都可以為你做到,只要你原諒我!”

“我想讓他們都去死!”李翠聲嘶力竭,“讓他們像我的兒子一樣,都去死!”

段尋的心往下一沉。

死,這樣冷血又無情的希冀,或許一直紮根在李翠的心底。

這麼多年來,無論段尋和段靈兄妹兩喊多少聲“媽”,都無法軟化她的心,也無法磨滅她的恨。

段尋往後倒退了一步,踢到了腳邊的花盆,他發出的動靜讓屋裡兩個人都回過頭來看向他。

李翠雙目通紅,對著段尋大喊:“滾!”

段尋站在原地沒動。

“滾!你們都給我滾!”李翠抱住了腦袋,表情痛苦。

段霆走出書房,朝段尋使了個眼色,段尋跟著段霆下了樓。身後,李翠“砰”的一聲摔上了門。

空蕩蕩的房子裡,回蕩著女人悽厲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