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顏春曉一起來,她就聯絡了肖光,表示自己要出院。

肖光有點意外,一般車禍,當事人就算沒病也得在醫院耗幾天,趁著這個機會做個全身檢查,順便訛點誤工費營養費什麼的,可這位顏小姐,也太實在了吧。肖光趕去醫院之前,先去了趟段尋的辦公室。

段尋正準備要去開會,聽到肖光的話,他只簡單地說了兩個字:“依她。”

肖光得令之後,便去了趟醫院,他和顏春曉的醫生溝通了一下,確定顏春曉的情況可以出院,就替她辦了出院手續。然後,肖光順道把顏春曉送回了家。

顏春曉剛回到家,就接到了邱函的電話。

邱函在電話那頭反複道歉,說自己最近因為狀態不好才遲遲沒有聯系她。顏春曉表示了諒解,兩人就近約了一家茶室見面。

顏春曉拄著柺杖趕到茶室的時候,邱函已經到了。

他穿著黑色的外套,發型淩亂,胡茬邋遢,周身都散發著一種肉眼可見的頹敗。顏春曉是很容易心軟的,她也曾真的心疼過邱函,可不知為何,今天的邱函,她同情不起來。

“邱先生,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沒關系。”邱函推了一下眼鏡,看向顏春曉的腿,“你的腿怎麼了?”

“沒事,前兩天去鶴亭西路看房子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被車碰了一下。”

顏春曉說到“鶴亭西路”這四個字的時候,特意看了邱函一眼。邱函原本端正地坐著,聽到這個地名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頸部。

著名心理學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曾經說過,任何一個感官健全的人,最終都會相信沒有人能守得住秘密,如果他的雙唇緊閉,而他的指尖會說話,甚至他身上的每個毛孔都會背叛他。

顏春曉的職業讓她對人的身體語言格外敏感,此時,她已經在邱函不自然的小動作裡,感覺到了端倪。

“顏醫生出門還是得小心些。”邱函說。

“謝謝,吃一塹長一智,我以後會注意的。”

兩人來回客套了一下,忽然話題就斷了,場子有點冷。

邱函繼續保持著他未從傷痛中走出來的低迷形象,而顏春曉則在腦海思索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顏醫生……”

“嗯?”

“那個錄音,靈靈的。”

“哦,對了。”顏春曉翻了一下包,從包裡掏出一支嶄新的錄音筆,朝著邱函推過去,“這是段靈生前在我那裡的就診記錄,你想她的時候可以聽一聽,如果有什麼特別想了解的,也可以打電話給我,我會抽時間和你聊一聊。”

“謝謝。”邱函把錄音筆緊緊地握在手心裡,低頭在筆頭落下輕輕的一吻,“真的很謝謝你,把這麼珍貴的東西留給我。”

“不用客氣。”

“我會好好聽的,我會把它當成我繼續生活下去的動力。”邱函說著,眼眶裡泛起了一層晶瑩。

顏春曉沉了一口氣,如果邱函此時這般動情的模樣都是真的,那麼她還懷疑他簡直太沒有人情味了。反之,如果這一切都是他裝的,那麼這個男人的城府真是深得可怕。

她相信,結果很快就會有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