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春曉走出殯儀館,心頭依然蒙著一層哀慼,她腦海裡反複思量著她能為邱函做點什麼。忽然,她想到了留在辦公室的那支錄音筆。

雖然段靈已經走了,但是,如果她的聲音能繼續陪著邱函,這對邱函來說,應該也算一種安慰吧。

這樣一想,顏春曉立馬折回殯儀館。

她剛走進大門,就看到段尋迎面走來。段尋身邊跟著一個男人,男人也是一身黑西裝的打扮,只不過相較段尋,男人的神情看起來沒有那麼冷厲。

為了避開段尋,顏春曉特意側了側身,只可惜,段尋還是看到她了。

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段尋停下了腳步。也許是被他強大的氣場震懾,顏春曉也下意識地跟著停下了腳步。

他們面對面站著,隔著大約一米的距離,身邊來來往往不斷有人經過,只有他們是靜止的。

顏春曉被他茶色的眸子盯著,脊背發涼。她以為他要說什麼,可是等了好一會兒,他也不開口。

“阿尋?”原本走在段尋身邊的男人回過頭來,抬腕指了指手錶,似乎是在提醒段尋注意時間。

段尋點了點頭,錯開了落在顏春曉身上的目光,大步往前走去,把懵一臉的顏春曉留在了原地。

“什麼嘛!”顏春曉小聲地咕噥一句,餘光像冷箭一樣紮在段尋的背影上,“簡直莫名其妙。”

可怕的是,連她都有點莫名其妙。

門口一輛黑色的轎車在等著,段尋上了車,車子很快就駛離了殯儀館。

自己親妹妹的葬禮,他倒是走得比誰都急。

顏春曉對段尋的印象又打了幾分折扣。

殯儀館的休息室裡,安靜沉悶,時不時傳來鼻塞吸氣的聲音,顏春曉輕輕推門,看到邱函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神情頹然地望著對面的牆壁。

“邱先生。”她喚了聲。

邱函聞聲轉頭,看到顏春曉的同時,神色繃了繃。

“你不是……那天警局……”

“對。”顏春曉點點頭,想起警局那段烏龍的回憶,她有點不好意思,“我叫顏春曉,是段靈生前的心理醫生。那天晚上在警察局,實在抱歉。”

邱函扶著桌沿從椅子上站起來,他朝顏春曉勾出一個虛弱的微笑:“沒關系,謝謝你特地趕來送靈靈最後一程。”

“應該的,你節哀。”

邱函揚手擠了一下眼窩,似乎“節哀”兩個字戳到了他。

顏春曉愈加的於心不忍,眼前的這個男人,得愛得多深,才會在傷痛面前如履薄冰。

“段小姐生前一直在我那裡治療,留下了一些錄音資料……”

“錄音資料?”邱函的聲調忽然高了幾個度,像是很激動,“什麼錄音資料?”

“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日常和我聊天的內容。”

“哦……”邱函的情緒緩下去。

“我覺得,你應該會希望留著段小姐聲音,所以,等這裡事情解決了,我們約個時間,我想把錄音資料都給你。”

“顏醫生有心了,真是太感謝了。”邱函又揚手擠了一下眼窩,聲音哽咽,“我一定會盡快聯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