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箭猛然落在他的肩頭上,將近夏季衣衫單薄,箭羽沖過來落在他肩上的時候,倒是有些悶疼,可下一瞬他看著自己藍色衣裳的肩膀位置,白花花的一灘東西,黏黏糊糊的。

他看著落在地上的那一支箭,尖頭是凸的,也沾染著白色,他伸手將衣衫上的白色東西挑起來一點兒,用指尖磨了磨,最後放在鼻尖,這是麵糊糊?

他皺眉去看九公主的方向,她正笑得得意,他心中嘆果真是小孩子脾氣,上次弄死了它的小狗送一隻一模一樣的,還是解不了氣,回頭還要想方設法的來捉弄自己。

九公主見弄髒了他的衣裳,笑的不行,看著他淡淡的站在那裡看著自己,並沒有惱怒,也不說什麼,好像是認命了,頓時覺得自己的方法沒折磨到他,便來了氣,將長弓放在了一旁,拿著一旁的小鳥蛋對著鐘鎮邊一通亂砸!

那鵪鶉蛋落在他額頭上臉上像是,冰雹打著一樣的疼,更重要的是,那帶著腥味兒的蛋液落的他滿臉都是,不過片刻,整個人已經佔滿了清黃,狼狽的不行。

臉上都是黏糊的東西,他覺得有些不舒服也伸手去擦,九公主見此暴躁的喊了一聲:“不許給我擦!”

鐘鎮邊知道,若是這次不讓她出了氣,下一次還會來找自己的麻煩,他作為一個臣子,自然不能對她一個公主有什麼不滿。

想了想便收回手臂,站著就這麼不動了,下一瞬,九公主手裡抓著十來個小鵪鶉蛋,走到他的面前,一個一個用力的砸在他的臉上額頭上。

十來個鵪鶉蛋瞬間便砸完了,可是九公主看著他一身狼狽,卻依然脊背挺直,面色冷肅,不禁哼了一聲,覺得好沒意思,這人怎麼跟木頭一樣,被她這麼收拾,一句話也不說?

他難道都沒點脾氣嗎?好歹也是徵戰四方的四品大將軍,戰場殺敵那麼勇猛,怎麼一回到京城,反而變成軟柿子一個?

“鐘鎮邊,睜開眼看著本公主!”

九公主突然來了這麼一句,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睜開了眼,可臉上流著的蛋液瞬間便流進了眼睛裡面,他有些看不清,想要伸手去揉,九公主卻伸手打在他的手臂上:“本公主說了不許擦!”

鐘鎮邊眼睛有些睜不開,那些東西流進眼睛裡還是不舒服,片刻之間便讓他眼睛有些發紅。

看著他難受的樣子,九公主這才舒坦了,幽幽的轉過身,坐在一旁的凳子端著一杯茶喝,片刻後翹著二郎腿,得意的沖他笑:“下次再敢攪合本公主的好事,有更多的法子來收拾你!今日就算了,放過你,出宮去吧,一身的髒東西,站在這兒腥死了!”

鐘鎮邊木頭一樣杵在這裡老半天,終於能走了,便也沒說什麼,沖九公主一拱手便轉身離去。

九公主看他那個能轉身一句話也不說的樣子,氣呼呼的摔了手裡的茶盞,真是榆木疙瘩,說句好話求她原諒會死啊!

他一身狼狽,回到府裡的時候發現沈玉不在,下意識的鬆了口氣,若是那個死丫頭看到自己這個樣子,一定會笑掉她的大牙!

可是沈玉不在,鐘楚楚卻來了,見到二哥居然這個樣子回來,嚇了一大跳,急忙上前來幫著他脫了外衫,給他拿了毛巾,拿了水過來。

“二哥,你這個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全是雞蛋?”

鐘鎮邊接過她手中的毛巾,沾了水使勁的擦著臉,脖子,決定一會去好好的洗洗澡,身上腥的要死。

“沒什麼大事兒,上次弄死了九公主的狗,她心中不解恨,拿我當靶子扔鳥蛋玩呢。”

鐘楚楚聞言接過毛巾的動作僵硬了一下,下一瞬,緊緊的咬著下唇:“九公主也真是的,仗著自己身份尊貴不把咱們當人看,不過一條小狗都還給她了,還這麼不依不饒的!”

“你可是堂堂的四品大將軍,徵戰沙場,所向披靡,連皇上都那麼看重你,卻要被她變著法的折辱,真是心眼兒比針還小,沒有教養!”

鐘鎮邊看著楚楚,知道她是在為自己打抱不平,可對於他來說,這真的是小事兒,又沒傷筋動骨,又沒皮開肉綻,不過是被扔了幾個臭雞蛋,有什麼好委屈的,他總不好和一個小姑娘計較。

至於折辱……“好了,這件事不過是小事一樁,我並不覺得委屈,畢竟是我有錯在先,公主怎麼做,都輪不到咱們來說嘴,以後這句話也不要再說,萬一被有心人聽到傳了出去,九公主那邊又要惹麻煩。”

“知道了,二哥,我不說就是了,我這就去找廚房給你準備水,一會你好好洗一洗……”

她說著轉身出去叫廚房弄水,又親自下廚給他做了一桌子的好菜,還給他開了一壇酒。

兩個人坐在這飯桌上,鐘楚楚才疑惑的問:“叔叔嬸嬸和妹妹呢?怎麼都不見人?”

“玉兒想在京中做生意,安置房子去了,爹孃和她一塊去了,近日裡忙回來估計都要天黑了,你快吃飯吧,吃完了你也好早點回去。”

鐘楚楚不開心的點了點頭,就會催著自己回去,每回來說不上幾句話就得走,什麼時候他才能明白她不想走……

上次說是回去帶嫂子,結果嫂子沒帶回來,帶回來家裡人,關於嫂子的那些事兒,他也絕口不提,想來不是嫂子另嫁,就是出了什麼事兒,她也不會傻到主動去提。

沒嫂子更好呢!

幾天以後西軍到了十日一假期,楚雲亭從西軍裡回來,回王府請安之後回到了他的小院,洗漱完畢便直接出了門。

回到外宅之中,發現燈光亮著,推門進去見沈玉已經洗漱好了,正坐在鏡子前梳頭,聽見響動,她轉過眼來,柔柔的看著他的方向,唇角立馬掛上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