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服私訪回程的途中,就已經得到了夏侯遠私下收禮的訊息,卻並未展露分毫。

夏志坤自幼就心思敏感,對皇上的態度觀察的細緻入微的他,自然也在送皇上回長安城的時候看出了端倪,他想盡辦法暗中打聽,很快就瞭解了紫珍珠一事,日夜坐立難安。

他知道母親向來貪財,向來霸道,卻從未想過母親會因此犯下過錯。

想到皇上回到長安城後定免不了對父親的指責,夏志坤特向當地縣令提出申請,要求將自己調任邊疆,在得到縣令的許可之後,他也立即往家中送了一封信。

信的內容不長,簡短的文字,卻處處透著對王蓮雪的關心和保護。

夏侯遠惋惜道:“志坤苦讀多年,胸懷大志,一向不肯接受恩蔭的他,好不容易得來這個歷練的機會,本該是前途一片光明,卻因你的一念之差,徹底毀了。”

“老爺,老爺!”王蓮雪泣不成聲,“算我求您了,不要罰志坤,不要罰志坤!”

“志坤也是我兒子,我也不想,可你知道他在信裡是怎麼說的嗎?”

“老爺……”

“他說他到邊疆,一樣可以實現自己的理想,讀那麼多書,走那麼多路,他就是想要保家衛國,只要有志向,哪裡都是一樣的。”

“可那邊條件艱苦,志坤是最有出息的孩子,他不能,他不能去!”

“他也說了,條件再苦,也一樣有人要承受,他甚至已經向皇上保證,只要沒有皇上的詔令,從今往後都不得自主返回長安城,他用自己的前程,換來了你的平安。”

夏侯遠攥緊雙拳,努力剋制著身體的顫抖,佈滿皺紋的臉上,有一行淚緩緩滑落。

王蓮雪犯下的錯,若皇上認真追究,怕是要搭上性命的。

“不!”王蓮雪淚流滿面,她崩潰的捂著耳朵,拼命搖頭,“這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我不要紫珍珠了,我什麼都不要了,老爺,我只要志坤好好的,我只要我兒好好的!”

南宮喻清了清嗓子:“夏夫人,您先冷靜一點,事情或許沒有想象中那麼糟。”

“王爺!”王蓮雪像是看到了希望,連連朝著南宮喻磕頭,“您能不能幫忙在皇上面前說幾句好話?志坤是無辜的,都是我的錯,就是砍了我的腦袋,我也認了!”

“去邊疆吃點苦,也不是什麼壞事,此事我會跟父皇提一提,但結果,我無法保證。”

“好了,你也別為難王爺了,坤兒的性子,你還不清楚嗎?”夏侯遠調整好情緒,語氣恢復平靜,“他決定了的事情,誰也勸不住,就讓他去吧,日後這些都會成為他的資歷。”

南宮喻點點頭,“夏大人說的沒錯,志坤有這樣遠大的理想抱負,就憑這一點,他也一定會博得光明的前程,父皇很珍惜人才,想來此番,也是為了保全夏夫人吧。”

皇上的態度不僅僅代表著自己,很多時候,處決方式也是給眾朝臣的一個交代。

王蓮雪哭的嗓子都啞了,她抬眸望著夏侯遠,聲音透著悲涼:“清兒呢?清兒會不會也因此受牽連?老爺,坤兒已經受罰了,算我求您,別再讓孩子們擔責了,好不好?”

夏侯遠面色微霽,沉聲道:“我正準備說這件事,清兒是遠嫁,你與她常年見不到面,也很少有書信往來,這件事,本質上與她無關,但為防止日後突生變故,我已經讓肖總管給她那邊送信了,從今往後,她和定南侯,都將與你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