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公公下了馬車的第一時間,目光就鎖定在了夏雲婉身上。

見夏雲婉神色並無異樣,甚至絲毫沒有初進宮前的慌亂,他讚許的點了點頭,剛想轉頭和夏侯遠說些什麼,笑容卻瞬間僵在了臉上。

如果他還沒有老眼昏花,那不遠處策馬疾馳而來的人,不正是南宮喻嘛!

馬蹄揚起陣陣飛沙,夏雲婉幾乎第一時間別開臉,青瑤也手忙腳亂的幫她散開空氣中的煙塵,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南宮喻便已翻身下馬,帶著林澤和白文清快步走了過來。

夏雲婉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心跳如鼓,感覺著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呼吸驟然急促。

然而,不等她心間那複雜的情緒翻湧上來,南宮喻便在姚公公和夏侯遠面前站定了。

“姚公公,夏大人。”南宮喻聲音一如往昔般清冷,“看樣子,你們也是剛剛才到,不如大家一起進去吧?姚公公,正好本王有點事情想問你,你看咱們是邊走邊說還是?”

“辰王,白公子,咱家剛從夏府過來,夏大人今日也是來宮中弔唁的,咱家這就帶路。”

姚公公皮笑肉不笑的細細打量著南宮喻的神態,說著便趕忙邁開步子大步朝前走去。

不知南宮喻選擇今日過來,是真心實意來送別皇上的,還是另有所圖呢?

想到太子這段時間的焦慮,又想到昨日夜裡皇上囑咐過的那些話,姚公公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雙腿竟也似一瞬間被灌了鉛,腳下的步子稍顯凌亂。

南宮喻禮貌的朝夏侯遠點了點頭,旋即掃了一眼站在馬車旁垂頭不語的夏雲婉,心臟驟然抽緊,但臉上卻不得不保持該有的自然神態。

“現如今雖已開了春,但今日天氣依然寒涼,當年母妃的喪事辦的倉促,本王只依稀記得幼時,為皇祖母舉辦的那場弔唁,那日風很冷,本王緊緊抓著母后的手,回去就病倒了。”

雙腳似被什麼東西牢牢釘在地上,姚公公木然轉頭,望向南宮喻的雙眸透露著迷茫。

這平白無故的,南宮喻怎麼就突然開始回憶往事了呢?

因著太子之事,姚公公心下對南宮喻是有很強的防備,但南宮喻這樣反常的表現也著實將他打了個措手不及,生怕在夏侯遠和夏雲婉面前丟面子的他,額頭上立時佈滿了細密汗珠。

姚公公的一舉一動皆被南宮喻看在眼裡,他嘲諷的勾了勾唇,忽然朝夏雲婉靠近了一步。

“姚公公,你不會以為,本王又在打什麼小算盤吧?父皇駕崩,本王自然是沒心情去做那些瑣事的,本王只是擔心,長時間的弔唁,會讓本王的王妃,身子吃不消。”

畢竟夏雲婉也是大病初癒,身子骨一向較為柔弱的她,今日的風恐怕會受不住。

他怎麼就忘了給她帶件披風過來呢?

看著她瘦削的身形,看著她還微微透著些許疲倦的面龐,天知道此時此刻他多想緊緊將她擁抱在懷裡,可他卻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

換做從前,他在她面前,或許早就會展現出失去父皇的委屈和痛楚了吧……

心微微一顫,夏雲婉抬眸,直撞入南宮喻溫柔的目光中,不由得呼吸一滯。

但旋即,琥珀色眼瞳中迸射出冰冷鋒芒,她仿若洞察到他心思般,嘲諷的勾了勾唇。

“不勞煩王爺費心了,我今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