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婉提前派人去給夏侯遠打了聲招呼,夏侯遠剛送走南宮喻,兩人便約定在書房見面。

夏侯遠的書房在正院的西廂房後,門前種滿了翠竹,屋子裡整齊擺放著一排排書架,牆上掛滿了字畫,臨窗的案几上擺著做工精緻的硯臺,整個書房都是濃濃的書墨香氣。

夏雲婉被彩蝶扶著進去的時候,就看到夏侯遠坐在醉翁椅上,微眯著眼,正對著陽光,認真閱讀著手裡的書冊《資治通鑑》。

“父親。”夏雲婉立在書房門邊,輕輕喚了一聲。

“婉兒來了。”夏侯遠應了一聲,坐直了身子,不由皺了皺眉,“你怎麼來的?”

“走著來的。”夏雲婉笑著朝他挪了兩步,“清婉苑到父親的書房有一條小路,小路兩旁種滿了花草,風景很好,就當是散散步,也不遠。”

“胡鬧!鄭太醫都說了不許你隨便下地走動,你這孩子怎麼不聽勸?”

夏侯遠趕忙拉過椅子讓彩蝶扶著夏雲婉坐下,剛剛對女兒的怨氣早已消了一大半。

他本以為夏雲婉會坐轎子來,沒成想,這麼熱的天,她竟不嫌麻煩一瘸一拐的走過來。

夏侯遠板著臉叫人打來了溫水,用溫水擰了帕子,遞給夏雲婉,“那小路雖近,卻泥濘不堪,你腳上有傷,行走不便,萬一踩到泥濘,不小心滑倒,該如何是好?先擦擦汗吧。”

“謝謝父親。”夏雲婉甜甜一笑,“女兒的傷並無大礙,那條小路也沒那麼難走。”

彩蝶望著滿頭大汗卻笑靨如花的夏雲婉,心跳到現在都未能完全平息。

因為夏雲婉墜崖的事情,青瑤被帶走去問話,清婉苑裡僅剩的兩個一等丫鬟忙的腳不沾地,特別是夏雲婉回來以後,兩人輪流值守,縱然疲憊,倒也沒讓院子裡的事亂成一團。

從青瑤被帶走那天起,彩蝶她們這些二等丫鬟就一直在等待機會,一等丫鬟空缺一個,夏雲婉總不能每次都從新人中挑選,只要有機會能在主子面前表現,最有希望晉升一等丫鬟的人,非她們莫屬。

直至到夏侯遠的書房之前,彩蝶都以為,自己會是最有希望成為一等丫鬟的人。

畢竟小姐親自點了她來服侍,當初也是小姐從一大群丫鬟裡挑出了她和青瑤,現在青歌不在了,青禾、青露和青瑤都格外疲憊,只要她用心服侍,說不定小姐一高興就提拔了她。

只是,彩蝶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夏雲婉拒絕坐軟轎,還固執堅持要走這條危險的小路。

這一路她都小心謹慎,甚至比夏雲婉還要緊張,即便如此,她還是猜不透夏雲婉的心思。

一個猜不透主子心思的人,怎麼可能成為一等丫鬟日日夜夜貼身服侍?

正胡思亂想間,夏雲婉忽然喚道:“彩蝶,你先去外面等我吧,我和父親有話要說。”

彩蝶心灰意冷的點點頭,默不作聲退了下去。

夏侯遠端坐在夏雲婉對面,沉聲道:“你這樣來找我,還是為了那個丫鬟的事?”

他實在想不通,自己都把人放回去了,還有什麼事非要她親自跑這一趟?

夏雲婉表情微微失落,“父親還在生我的氣嗎?從青瑤回到身邊,女兒便有些坐立不安,一直想和父親聊聊,還好父親有空,不然今晚,我恐怕徹夜難眠。”

“人我已經給你放回去了,你不用來求我了,想怎麼處置,你自己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