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辯駁，你很不一樣

與之前離開的時候一樣，臥室裡還是瀰漫著淡淡的藥味，以及一種摻雜了薄荷、冰片、酸橘的味道。

冷冷清清的，一點家的感覺都沒有。

老醫師推門進去之後並沒有說話，蘇梨落也就乖乖的跟在他身邊沒有動。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床上的人才忽然咳了兩聲，隨即，睜開了那雙明明已經歷盡山河，卻還尤其澄澈的眼睛。

蘇梨落見過他如木偶般一動不動的樣子，只覺得顧衍外貌像了他六成。

如今看著人睜開眼，她只覺得顧衍照比起他祖父的氣度，果然還差的太多。顧清安身上那種渾然天成的尊貴之氣，令人幾近窒息。

“老先生折而復返，想必是有話要與清讓談？”

他說話的時候，語氣極為舒緩，虛弱但非常有氣韻。

絲毫察覺不到這是一位幾乎要撒手西去的病人，他周身仿若籠罩著一層神只般的氣度。

清讓，是他的字。

雖然這個年代已經很少有人還會用字了，但顯然顧家這位當家人，是一位極為遵循傳統之人。

老醫師頓了一下，這才點了點頭。

“洛星眠羞愧，將先生之病拖到如此地步。”

洛星眠，自然就應該是老醫師的名號了。這還是蘇梨落第一次聽到老醫師的名字，與對方的桀驁不同。

蘇梨落完全沒想到，他師父居然有這樣一個文縐縐的名字。

再看師父與顧老爺子說話的口氣，更是有些疑惑。這無論如何看，顧老爺子也不像有求於人的那一個。

顧老爺子乾咳了兩聲：“我這都是舊傷舊疾，與先生何干。”

他眼神清掃，世間便一片清明：“先生不用擔心，就算清讓撒手，阿夙還在，自有他庇護你。”

面對生死，這個人似乎從沒有一時一刻的擔憂恐懼過。

人各有命，無需強求。

老醫師卻忽然搖了搖頭，然後輕輕推了一把蘇梨落：“之前說的人參，我這徒弟手裡倒有一株上佳的。”

他抿了抿嘴，看不出喜怒：“救您足夠了。”

之前也說過了，幾百年的人參，並不好得。顧清安看了蘇梨落一眼，那眼神中有一種極為壓抑的，讓蘇梨落讀不懂的東西。

半晌，他才輕輕笑了一聲。

只是那笑，明顯不是因為愉悅：“天命難違。”

他劇烈的咳了幾聲，然後才復而看著蘇梨落：“不知小友有何所求，藥材難得，沒理由白得了你的。”

老醫師在旁邊看了看蘇梨落，然後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隨便說。

蘇梨落目不轉睛的看著渾身貴氣的顧清安，半天，她才上前一步，每一個字都說的斬釘截鐵。

“我想要，您對顧衍哪怕稍微好一點點。”

她表情凝重，而認真：“顧衍是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您把他當做鷹，折斷了它的翅膀推下懸崖，只會讓他變成第二個您！”

顧清安的嘴角挑了挑，明明應該是老態龍鍾之年，他身上卻偏偏有一種逃離了歲月的風韻。

他說：“怎麼，變成顧清安不好嗎？”

這世上，人心貪婪，人人都想變成顧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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