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小北拿了一根我的煙點燃,坐在八爺另一邊道:“是是是,八爺說的對,你採這麼多藥,這要用多久?你還得天天去麼?”

八爺道:“能弄成幹藥換錢,老人家也得吃飯是吧?”

八爺這人很幽默,全村人裡面他對我最好,因為是他老婆給我接的生,很可惜我八歲那年他老婆走了,留下一個剛十五歲的女兒,早兩年嫁到了城裡,不過她特不喜歡我,可能覺得我分薄了她的愛!那時候我基本上每天都去她家幫八爺曬草藥、熬草藥,有時候還跟著出診,八爺去市集或者什麼地方帶回來好吃的東西都會分我一半,而且是先給我才給她,其實換了我估計都會有醋意。

我道:“八爺,珍姐這幾個月有回來看過你沒有?其實你應該依她的意思去城裡住,你已經辛苦勞累了一輩子,這年紀該去享享福了,你還窩在這小鄉村幹嘛呢?”

八爺不高興起來:“小賈,你這想法不好,這小鄉村是你家鄉,不要去了城裡幾個月就把家鄉說的一文不值。”

我心裡惡寒,嘴裡連忙道:“八爺,我不是這意思,我怎可能把家鄉看的一文不值?我家在這,我媽在這,我的根在這。”

“這還差不多。”八爺嘆了一口氣,“其實不是我不願意去,再過個五六個年頭吧,等我採不動藥我就去,現在我不能,我是醫生,我走了誰家有個病痛都得到鎮子去看,這很不方便。”說到這裡,八爺又嘆了一口氣,“當年九索那混蛋要是願意讓你跟我繼續學該多好?我有衣缽傳人就能早走,不過你又無法去城裡了!”

東小北很大反應:“啥?小賈竟然還學過醫?”

“學過,還學的不錯。”八爺說著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道,“要趕著出診,你們晚上到我家來,我們喝著小酒再慢慢聊。”

八爺匆匆走了,揹著一簍子草藥健步如飛,六十歲的年紀,不容易啊,我都不知道我到六十歲還能走多遠不喘粗氣。

我和東小北也繼續上路,東小北道:“話說這個八爺年輕的時候是不是當過兵?我在他腳上看見一個傷痕好像是被子彈打出來的。”

我驚訝了一下道:“你也有細心的時候?”

“看你說的,我平常特別粗枝大葉?”東小北故意嗲著聲音道,“人家也可以很溫柔的好不好嘛?”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走遠幾步才道:“他確實當過兵,參加過越戰,他左手缺的兩根手指就是打仗的時候傷的……”

“我爺爺也參加過,不過他是夥頭兵,上過戰場,沒殺過敵人。”

聊著到了半山腰我媽的墳墓,風水是很不錯的,背靠高山,面向山下幾條村和一條小河,山清水秀,就是左右隔壁沒什麼鄰居,顯得很孤單。而且墳墓修的非常簡單,墓碑還長滿了青苔和雜草,不過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墳墓是用青磚砌的,不是大理石。陳九索沒想過遷墓,因為隔壁他給自己留著,我很小的時候他就和我說,等他掛了以後讓我把他埋在傍邊。

我把東西放好,和東小北一起清理墳墓四周的雜草,整整花了二十分鐘才清理光鮮,我蹲在墓碑前面,拿出拜祭用的東西擺好,燒上,東小北道:“阿姨,你放心,你家小賈擁有著不需要解釋的彪悍人生,他會是你永遠的驕傲,你安息吧,阿門!”

我道:“你嘴巴一刻不犯賤你就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是不是?”

東小北不理解我,繼續對我媽道:“阿姨,你們好好聊,我到下面去。”

“對,到下面去當面和我媽聊聊。”

“什麼理解能力,我說是山坡下面。”和我說完,東小北又雙手合十拜了拜我媽道,“阿姨,對不住,我說了髒話,不過你兒子這人,有時候你不用髒話和他交流,你都不好意思說是他朋友。”

我抓了一把山土砸過去:“趕緊去死。”

東小北快步走了,我調整了一下情緒,看著墓碑,和我媽說著話,我沒有很哀傷,畢竟過去了這麼久,已經習慣。和我媽說話也是一種習慣,因為和陳九索無法交流,而除了陳九索之外我就我媽一個親人,雖然她不會回應我,但我相信她能聽到,她在看著我,知道我每個月都會來。

我告訴她,我高考失敗以後去了城裡工作,不過其實高考失敗這事對我並沒有打擊,我感覺混廚房是我的天命,陳九索折磨了我那麼多年,一直強迫我學廚,我都沒有反感,就是最好的證明。反正我的目標是超越陳九索,我還要弄清楚到底陳九索在城裡發生過什麼事。

晚上陳九索不在家,我剛好可以無所顧忌地帶著東小北到八爺家吃飯,喝八爺自己泡的藥酒,這東西我小時候就沒少喝,東小北估計沒怎麼喝過,所以有點怯,八爺對他道:“小夥子,這酒一般人我還不給呢,別不識貨。”

東小北把酒杯放到鼻子下面嗅了一下道:“這酒味道很特別,用什麼泡的?”

八爺呵呵笑道:“你先喝,喝完我告訴你。”

東小北只能喝,看樣子很痛苦,閉上眼睛快速往嘴巴裡面倒,然後大口吞下去,彷彿喝的是毒藥一樣。

“這酒非常補,你如果每天喝上一小杯,保證大病小痛啥都沒有,而且人還特別精神……”八爺調皮地眨了眨眼睛,“而且……哪方面的能力還會提高,變的特別強……”

“真的假的?”東小北突然興奮了起來,這王八蛋,眼裡只有性。

“我一般不騙人,除非你不是人,你是不是?”

“哈哈,我當然是。”

八爺指了指東小北的腹部道:“那你有沒有感覺腹部非常熱?唿吸非常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