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非寒的眼睛忽的就睜開了,黑暗中,戰荳荳幾乎能夠想象他兩排濃密的睫毛如刷子一般分開,露出黝黑深邃的眼眸,裡面赤裸裸寫著嘲笑二字。

夏非寒剛才假寐,安心愉悅的幾乎都要真的去夢周公了,但戰荳荳這個話太有分量了,一榔頭就把他敲醒。

陪她去上廁所?如果沒有什麼歪歪的想法,這句話可以很正常的理解;但如果對於腦海中有某些綺唸的人來說,這個未免就有點讓人想入非非。

“女人就是麻煩。”夏非寒覺得喉頭乾澀,好容易才憋出一句話裡。

“還不是你非要開到這荒郊野外!”戰荳荳才委屈呢,摟著肚子團在一起,不行不行,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夏非寒四處望了一下,黑漆漆的林蔭道,不可能有一點人煙:“隨便找棵樹後解決不就行了!”

話說的輕鬆不在乎,可是心裡頭卻莫名的緊張要死。

“不要!有小蟲有蛇!”戰荳荳哭喪著臉,在夏非寒面前談論這個太囧了,可是兩個人還說的這麼嚴肅的樣子。她是藝高人膽大不錯,別說小蟲,武松打的大蟲來她也未必害怕,可是在一個女孩子家方便的時候,那草地啊草叢裡的小動物們萬一冒頭?

太可怕了。

“那你爬樹上蹲著好了。”夏非寒給了一個很不靠譜的答案,話說,他也沒什麼好主意。剛才就顧著想和她呆一起了,誰知道會遇到這種事情,上次車裡呆了一夜她也沒說有這個需求。

人工造雨啊?戰荳荳柳眉倒豎:“我爬車頂上去好不?”

太不負責任了!她本來應該好好的在熊安安家享受五星級廁所的,都怪他……

“行了行了,”夏非寒也看出戰荳荳的忍耐力有限了,雖然很想笑,但真不是笑得時候:“那我下車,你就在車前面解決。這路上沒蟲子。”

戰荳荳猶豫了一下,還是很堅毅的搖了搖頭:“不要!你快開車帶我找廁所,我忍得住!”作為一個從小受過良好教育的人來說,實在沒有勇氣在公共道路上解決個人問題,更何況,還是在一個男人面前。

她會一輩子都有陰影的……不會得什麼前列腺炎吧?呃,不會不會,那是男人才得的……

“麻煩!”夏非寒嘟噥了一句,不過還是飛快的發動車。景區門口應該有廁所的吧?不過那估計得有五六分鐘車程。“忍住了!”

靠……說得好像她生命垂危趕去搶救一樣……戰荳荳已經解開了安全帶,現在任何一點東西在肚子上都是一種嚴重的負累。

車子在山路開出了一百六的高速,轉彎口不時還有驚險的漂移,夏非寒的賽車技術在這一刻完全發揮。戰荳荳已經顧不上再去吆喝他開慢點注意生命安全,在摔死和憋死之間,她寧願選擇前者。

還好,一切似乎都很順利,夏非寒的車開過空曠的景區停車場,沿著一排建築物繞行,很快就找到了toiet的標誌。

戰荳荳已經不管車有沒有停好,直接拉開車門就著汽車大燈的燈光衝了進去。夏非寒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也趁此機會解決下自己並不迫切的需求比較好,省得半夜落得跟戰荳荳一個下場。

正想走進廁所,忽然覺得有點不對,仔細往門上看了一眼,碩大的紅底“女”字在燈光中並不明顯。

女廁所?那戰荳荳上的?

戰荳荳成功解決個人問題,心滿意足渾身舒坦的走出廁所,就看見夏非寒站在中間的洗手檯那裡。汽車燈光照著下半身,但是就著那點光暈,戰荳荳還是很清晰的看到了他此刻的舉動——他正在笑,微微抖動的肩膀,顯示他忍得很辛苦。

“夏非寒!?”戰荳荳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嗚嗚,剛才自己的樣子是不是要被他笑死了?洗完手,把水花全灑向他:“還笑,笑屁啊!人有三急不行啊,你不吃飯還是你不拉屎?”

原諒她說出這麼不文雅的話吧,實在是,他還在笑,太過分了哇!

“我……”夏非寒笑得有點岔氣,此刻的他哪有平時那種冷冰冰小酷哥的模樣:“我也上廁所。”

然後,他真的也去上廁所了……上了戰荳荳剛剛出來的那個廁所。

戰荳荳一瞬間還有點沒反應過來,等到夏非寒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山間的冷風忽然一吹,醒了。

……不……不是吧?

戰荳荳揉了揉眼睛,小心的湊近廁所門口,那個“男”字就好像宣判書,一下子把她拍的暈頭轉向,呆了。

一世英名,全毀了……還是在她認為最不能示弱的夏非寒面前。

戰荳荳真的風中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