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五十,往日裡睡眠最深的時候,戴小玲回想著這些事,安撫著身邊焦躁不安的喪屍,卻是睡意全無。

無論他是人類也好,喪屍也好,她已經習慣了有他的生活。他已經成為了她生命裡不可割捨的一部分,他曾經不嫌棄她,現在她又怎麼忍心棄他於不顧?

她不是因為愛好毀滅才加入的毀滅派,她是因為人類社會再無接納她的可能才加入了毀滅派,她選擇保留這份愛情,就註定畔道離經,於世人所不容。她是這個社會的棄兒,出生時曾是,現在也是。

淩晨兩點五十三分,梁冰被屋外的一聲輕響驚醒,他的手伸到枕頭下,拿出了自己的槍,握在手中,自從殺死了自己隊友的那一天,他就常做噩夢,睡眠也十分警醒,他小心地來到走廊上看了看,沒有發現異常。

仍是不放心的梁冰一路往戴小玲的房間走去,他輕輕轉動了門的把手,門吱呀一聲應聲而開,月光的照射下,門內床上被褥淩亂,但卻空無一人。

梁冰微微皺眉,這樣的夜晚,戴小玲會在哪裡?而且,那隻喪屍也不在……

他有些不放心地往衛霖的關押地走去,就在他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

噠地一聲輕響,燈滅了。

梁冰眉頭一皺,他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那瞬間,梁冰迅速做出了反應,他開啟了關著衛霖的房間沖了進去,然後又用鑰匙把門反鎖。

衛霖被驚醒,坐起了身,梁冰伸手一把從床上把衛霖拽了起來,他側身蹲在衛霖的身後,用一隻手環過他的脖頸,另一隻手裡的槍比在了衛霖的太陽穴上,低聲道:“你別出聲,我殺了那麼多人,不差你一個。”

那瞬間,衛霖知道了他要做什麼,他要設伏,無論是誰開啟這扇門,都將會被一槍爆頭。

只過了大約一分鐘,門口傳來了一聲極輕的叩門聲,何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衛霖,你在裡面嗎?”

那瞬間,再次聽到了何也的聲音,衛霖覺得恍若隔世。

他的一顆心狂跳不已,既想見到何也,又擔心他的安危。

梁冰的手卻越發緊了一緊,似是在提醒他,不要出聲。

漆黑而寒冷的夜晚,門裡兩人,門外一人,隔著一道門,彷彿隔著生死。

何也急於確認衛霖是否在裡面,他取出工具,開始撬鎖。那細微的碰撞聲似是敲擊在衛霖的心頭,他害怕何也開啟門,中了梁冰的埋伏……

衛霖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穩,右手握在了被子裡的一根牙刷上,他之前已經把化妝鏡打碎,用上面破碎的玻璃和牙刷的尾部連在了一起,這東西雖然簡陋,但卻是他現在唯一的武器。

鎖扣傳來了噠的一聲,梁冰有些緊張地握了一下手裡的槍,向著門口調轉槍口,就在門開啟的前一瞬間,衛霖猛然用手攥著牙刷從頸側往後刺去,牙刷上的玻璃碎片瞬間刺中了梁冰的左眼。與此同時,衛霖喊了一聲,“何也!小心。”他掙開了梁冰的桎梏,向著門口跑去。

梁冰慘叫了一聲,拔出了眼中的異物,他忍著左眼的劇痛,抬起手全憑直覺射出了一發子彈。

衛霖正好撲到了何也的身前,飛速的彈頭從後腰穿過了他的身體,衛霖低吟了一聲,用手捂住傷口,拖著何也往一旁的拐角處躲去。

梁冰捂著眼睛從房間裡跑出,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他沒有戀戰,而是急忙撤出,尋找著戴小玲的身影。

餐廳裡的戴小玲剛被槍聲驚到,跑到了走廊裡,就看到梁冰滿臉是血地跑了過來。

黑暗之中,梁冰拉住了戴小玲的手……

何也顧不得去追梁冰,方寸大亂地抱著衛霖幫他掩住受傷的傷口,衛霖顧不得自己的傷勢,咬牙問他,“你們有多少人來?”這可是他心心念念盼了一個月的援軍。

“六個……”何也如實作答。

“……”衛霖想在地上打滾,不是因為傷口疼,而是因為腦袋疼,“你們準備用六個人抵禦屍潮嗎?”

“屍?屍潮?”何也目瞪口呆,“那條訊息被電流幹擾,沒聽到這句。”

“……”

衛霖頓時覺得一陣無力,“算了,你們來都……來了,一起再想辦法吧,感謝營救,還能見到你真好。”然後他想起什麼又喘息著問,“那最後兩句,聽……清了嗎。”

他的眼神裡滿是期待。

何也的臉刷就紅了,“聽……聽清了……”

衛霖忽地拽住他的領子拉過來,蜻蜓點水般地親了一下,“聽清了,我這輩子就值了……”

禦井堂和鄒浪跑過來時,正看到何也幫著給衛霖包紮傷口。

“我沒事,死不了,快去……追梁冰!”衛霖說著話給他們指了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