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禦井堂走到今天,重塑了片片血肉,逆世而行,並不是為了成為一隻行屍走肉!

他努力奮鬥,想要拉住的,是這人世間的牽絆!

禦井堂抬起頭迎向他,直面那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還是什麼影子,或者是什麼幻象,我一個人的肩膀扛不了那麼多的東西,人類的命運也好,喪屍的命運也罷,與我何幹?我只知道,這是我的人生,是不能被別人奪走的東西!”

禦井堂忽然伸出手狠狠扼住眼前那人的喉嚨,因為他手的用力,眼前那張俊秀的臉微微扭曲著,額頭爆出青筋。

“我只知道,還有人在等我回去!”

這場戰鬥還未結束!

面前的黑暗忽然碎裂開來,像是化成一點一點的碎片。

禦井堂覺得一陣窒息感襲來,他猛然睜開眼睛,沒有什麼漆黑的房間,也沒有眼前的人,他隔著防水的護目鏡看向四周,一切黑暗消散開來,他還浸泡在那生命體的內部。周圍依然是無窮無盡的紅色。

還是在一片詭異的安靜中,甚至安靜得有些嚇人,與之前不同的是,現在這只龐然大物會時而顛簸抖動,這種抖動是從外至裡的,像是有人在晃動這只巨大的怪物。

禦井堂抬起手看了看手錶,他剛才有段時間昏迷了,如今距他進入到怪物的體內已經有一個多小時。他分不清剛才那是幻景還是源自自己的內心,心中卻堅定了念頭,擯棄了一切邪念,再次努力向前游去。

仍是那片無窮無盡的紅色,他加快了速度,如同一尾遊魚從水中滑過。

禦井堂又遊了一段,終於看到有一枚暗紅色的細胞核浮在液體之中。

那是一顆深紫色的巨大球體,現在已經長到了直徑五米,它的表面上有些輕微的凹凸。

這原本是無限渺小的東西,如今卻被放大了出現在這裡,讓禦井堂想起了三千大千世界。

它孤零零的,像是一顆寂寞的星球,存在於在茫茫的宇宙之中。

禦井堂的眼睛看著它,他的心裡明白,只有消滅它,人類才能夠繼續生存下去,他握著刀,有著勇往直前的勇氣,有著披荊斬棘的力量。

那一瞬如同破曉的晨光,如同過喉的刀劍,如同出膛的子彈。

斬滅這片世界!

整把刀刃深深插入了細胞核中,只剩下刀柄。

禦井堂的雙手握緊,開始用力,鋒利的刀劃破了細胞核的核膜,破壞它的染色質,刀鋒絞動,完全破壞了細胞組織,把它整個破開,那顆細胞核心開始無聲地溢位液體。

深紫色混入這一片紅色,散出的一縷縷顏色浸染著禦井堂周圍的一切,陽光從頂面上投射下來,讓內部不至黑暗,眼前的情景像是一副美麗的抽象畫。

忽然,整個怪物的體內像是翻滾的大海,沸騰著,然後崩潰,瓦解,光明終於沖破了一切。

有瞬間的天搖地動。

隨後這個紅色的世界就像是一個裝滿了水的巨大氣球,忽然從內部爆裂開來,所有的液體墜於地面。

禦井堂從高空掉落下來,有片刻的失重感,他大約落了有七八米的高度,後背重重落在地面上。

鄒浪時刻地關注著阿米巴的的動向,忽然,那怪物發出了一陣猛烈的抖動,隨後開始大塊大塊地瓦解,似是無法再保持這樣的形態,從中心爆裂開來。

原本在怪物體內的細胞液忽然墜落地面,與地上的鹽溶在一起,一地的狼藉。

所有被怪物吞噬的喪屍和不死之士都紛紛墜落,整個街區都被佔滿。

停頓了片刻,其中有一些還活著的人開始掙紮,活動著四肢。

鄒浪的目光迅速鎖定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從這些蘇醒過來的喪屍中穿梭而過,一路跑過去,感覺自己像是穿越了人山人海。

禦井堂耳鳴了瞬間,才再次睜開雙眼,張開嘴巴可以呼吸到有點冰冷的空氣,耳邊可以聽到各種的聲音,風拂過他的臉頰,太陽光照射下來。

他從怪物的體內脫出以後,那些粘液像是有生命般褪去,浸濕了地面,在他身上殘存的卻不太多。

禦井堂用手背擦了一下臉頰,拎著刀有些費力地站起身,他推起了護目鏡頂在額頭向著四周望去,喪屍被瓦解之後。周圍還有人在蘇醒過來,不斷站起,有不死之士,也有一些還未被消滅幹淨的喪屍。

禦井堂抬起頭,目光尋找著,有個身影忽然穿過了人群向他撲過來,把他緊緊抱住。

他們明明只是分別了不到兩個小時,感覺卻像是分離了很久。

一向話癆的鄒浪激動得什麼也沒說出口,反倒是禦井堂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慰道:“已經沒事了,這裡還有喪屍呢,等我們清理完這點雜碎,找到其他的戰友,去救你哥。”然後他忽然皺起了眉,有點嫌棄地推了推鄒浪道:“你怎麼一身鹽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