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井堂,全國目前已經完成了對不死之士士兵的徵召,這支隊伍一旦建立起來,將是一支王者之師。我們搭建這支隊伍,是為了應對喪屍,應對末世,但是同時,這支隊伍是極其危險的。”

“對於當權者來說,這樣的一支隊伍,如果掌握在有異心的人手裡,簡直是個夜不能寐的噩夢。我選擇把這只隊伍交到你的手上,我希望你能夠擅用這把鋒利的劍,帶著人類披荊斬棘,走出末世。你將是這只隊伍的引導著,領導者,監管者……”

他正想得出神,鄒浪的聲音忽然在身邊響起:“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切菜的時候,不能走神?”

禦井堂一個激靈,低頭看案板,一塊豆腐已經被切得七零八碎。

“算了算了,我來吧。”鄒浪沒說什麼,解下了禦井堂的圍裙,把油燜豆腐改成了麻婆豆腐,很快幹淨利索做了兩菜一湯端到桌上,最後還表揚了一句,“排骨湯做得很不錯啊。廚藝有進步。”

禦井堂被表揚得更為尷尬,排骨湯……不就是排骨過水然後把所有食材丟進去嗎?最後的鹽和胡椒粉還是鄒浪放的。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開水,坐在鄒浪的對面。

等鄒浪開始吃飯,禦井堂忽然放了杯子開口道:“鄒浪,我和你說件事,這次……我不想帶你,喪屍太多,你一個正常人,我顧不過來。”

今天軍方已經給他們通報過k市內部的訊息,能夠在導彈的炮火襲擊下還存活下來的變異喪屍,想要擊敗的難度可想而知。

鄒浪的筷子一停:“現在不是你帶不帶我的問題,我是你的監護者。打不過我會跑啊,我什麼時候扯過你的後腿?再說了,不帶我,你餓了吃什麼?”

禦井堂有點心虛,又端起了杯子來,“我現在還不餓,那這事我們回頭再說吧。”

鄒浪點點頭道:“嗯,那就再說吧,反正還有兩天呢。而且,你帶不帶我,從來你說了不算。”

禦井堂被這句話點到,仔仔細細回想了一遍,似乎每一次想甩掉鄒浪,都是以失敗告終。

晚飯之後,鄒浪收拾了廚房,十點兩人一起上樓睡覺。

到了十一點多,禦井堂看鄒浪睡熟了,從床上爬起來,走下樓去。

今天軍方已經公佈了接下來的時間規劃,軍方想提前在二輪轟炸結束之後就派隊伍進入,這樣一算,還有三天就要出征,最後一天,所有不死之士集結後還要進行集訓。他現在每次進食都不敢吃太多,大約吃一次可以支撐三到四天。按照時間推算,今晚必須吃點東西,否則行動可能撐不下來。

禦井堂開啟冰箱,從裡面取了一些生肉出來,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低頭看著那些肉塊,如臨大敵。

他本來以為已經吃過幾次,可以慢慢適應,可是現在再吃,卻是一次比一次更為排斥。因為他知道,這些東西吃下去以後,會是什麼結果。這種猶如逼著自己吃下去劇毒之物的感覺,實在不怎麼美好。

但是他還是強迫自己多吃一些,禦井堂吃了幾口之後,喝一些水,壓下那種惡心的感覺,再繼續,明明只有一小盤的生肉,他卻吃得很慢,隨著吃下的生肉增多,那種難受的感覺尤為強烈,他被迫把進食的時間拉長,吃到最後,拿著筷子的手都在抖。

“所以,這幾天你就吃這些?”身後突如其來傳來了鄒浪的聲音,禦井堂回頭,就看到鄒浪站在他身後不遠處,他太過專注,居然沒有聽到他下樓。

鄒浪的眼睛直視著那盤生肉,他的聲音有點顫抖,“從雪崩以後,你就沒找我喝過血了,你當我傻的嗎?”

禦井堂手裡還拿著筷子,被抓了個人贓並獲,這樣的場景之下,一切辯解都是那麼蒼白無力。

“我……”禦井堂剛想說些什麼,可偏偏這時,一陣疼痛襲來,他壓下喉嚨中的痛呼,咬緊了牙關,手裡的筷子也墜落在地上。

鄒浪一言不發地走過去,站到他的對面,禦井堂可以看得出來,這次鄒浪是真的生氣了,他緩過一口氣,想著怎麼和他解釋,卻忽然被鄒浪抱住。然後那人雙臂用力把他打橫抱起來,一路走上樓梯,近乎粗暴地把他丟在床上。

然後鄒浪自己拉了一把凳子過來,坐在床邊,目光直視著他。

禦井堂坐在床上,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鄒浪越是不說話,他就越是心裡惶恐不安。

“是我不好,我該事先和你商量一下,但是我覺得你應該不會同意……我不想一輩子靠喝你的血活下去,你總得,讓我試試……”禦井堂試著緩和這種氣氛。

鄒浪還是看著他,沒有說話。他知道禦井堂剛接下了一個燙手山芋,身上的擔子越發重,但是他還是很生氣,氣他從來都是自己決斷,除了生氣還有種感覺,隨著每次呼吸越發強烈,那種感覺是心痛。

“而且我這麼做還有一個原因,我怕……”禦井堂又說了兩個字,話忽然停住。

“你怕什麼?”鄒浪終於忍不住挑眉問他。

一陣疼痛突然襲來,禦井堂嘴唇抖了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他用一隻手按住腹部,疼到臉色煞白,額上的汗水流下來,整個人都在發抖。

那瞬間,鄒浪的怒氣瞬間清零,只剩了心疼,他低伏下身,坐在床邊抱住了他,緊緊地攬住禦井堂的肩膀,懷裡的人冷得像是一塊冰。

鄒浪最難以接受的並不是禦井堂偷偷瞞著他做這些,而是他選擇獨自面對這些痛苦,沒有告訴他,當他想到他可能已經數次在進行這種嘗試,他卻全不知情時,鄒浪的心裡滿是對自己疏忽的自責。

禦井堂睜著灰藍色的眼睛看著他,伸出手,想觸碰,又不敢觸碰,他急促呼吸了一陣,緊緊抓住鄒浪的衣服,小聲說:“我怕你出事……因為……我只有你了……”

我只有你了,只有五個字,鄒浪卻覺得像是一把刀捅在了他的心裡。

禦井堂低下頭閉上眼睛說:“當你躺在icu裡的時候,我被那種感覺……嚇到了。”

他不想讓他參加任務,拒絕他的血,因為他怕失去他,在他的心裡,他已經比他自己還重要了。

職責也好,責任也好,那些是他肩膀上所必須承擔的。

榮譽也好,金錢也好,他從來沒有看重過。

而他的世界,早已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