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有25個人舉了手,超過了半數。

鄒浪回身,看向了那個司機。

那司機已經淚流滿面,在那裡瑟縮發抖,他咬著牙問道:“你們這些人,如果被咬的是你們,你們還希望別人趕你們下車嗎?”

胖子回答他,“如果被咬的是我,我不希望別人趕我下車,但是,這只是個假設啊,我並沒有被咬,現在被咬的是別人。我……我就只能對不起了。”

司機的臉孔疼得變形,他又拉住了鄒浪的衣角,“大哥好人做到底,我不要下車,要不……你現在就殺了我吧。出手利索點,聽說不太痛。”

鄒浪一時僵在那裡,他是殺過喪屍沒錯,但是他不曾殺過人,不曾殺過這麼活生生的人。

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禦井堂忽然拎起了揹包,拉著鄒浪道:“走,我們跟他一起下車。”

他司機聽了這話,微微一愣,然後忽然跪地,哭著開始給禦井堂磕頭。“謝謝你謝謝你,無論今天我是死是活,會不會變成喪屍,我都謝謝你……”

那胖子有點著急,“唉,英雄別走,你們要和這司機下車,那誰保護我們?”

禦井堂道:“你們在車上,很安全。只要躲過這一夜,就會有救援來。”

鄒浪看了看這車上的眾人,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車。

“等……等下,”坐在後座的那個戴眼鏡的女學生忽然站了起來,“我想和你們走,我是個醫生,我能夠幫忙。”

禦井堂沒想到這女孩是個醫生,此時有個醫生,顯然是非常有利的,點點頭道:“好。”

女孩從後排一路穿越人群,擠了過去。

那位老闆大叔也走了出來,“我也想跟你們走。我可以給你們錢,只要你們保護我的安全。”

“不用了,如果你跟著我們走,我們會竭力保護你的。”禦井堂道,“我們是軍人,不是保鏢。”

“好……好吧。”那老闆神色一囧,但是還是站了出來,走到了他們身邊。

“還有人要跟來嗎?”鄒浪又問了一聲,反正要沖下去,下面只有幾只普通的喪屍,帶一個人也是帶,帶兩個三個也是帶,如果人多一點,反而更安全。

乘客們的目光看向車下的黑暗,那是一片滿是喪屍的未知之地,比較而言,溫暖明亮的車廂要安全很多。

再次沉默。

“等下,”那胖子忽然叫道。

鄒浪微微皺眉,以為他要跟來,往前走了一步。

那胖子感覺到一陣威壓,嚥了口唾沫,伸出一隻手道:“車鑰匙留給我們。”

“等我們下車後會給你們的。”禦井堂開口,然後他看向了車內的眾人,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們的職業不同,年齡不同,只是今日,在這個動蕩的末世,不得不出門,坐上了這一輛大巴。

他們並不是壞人,也並不能稱之為百分百的好人。如果這個司機被感染了,那麼他們的抉擇,或者是說他們大部分人的抉擇,救了他們的命,如果這個司機未被感染,卻因此而亡,他們會成為間接的劊子手。

他們只是一群烏合之眾。

“你們做的沒有錯,也不用心懷歉意,你們只是選擇不同,你們不要下車,無論遇到了什麼情況,都不要下車,等待救援。只要熬過了這一夜,一切會好起來的。”禦井堂說完了話,伸出手,面色凝重,重重按下了鑰匙上的開關。

車門緩緩開啟,外面已經全黑,透著雨的寒氣。這已經是他今夜第三次開門了。

第一次他開啟了車門,給所有人帶來了生的希望;第二次他開啟門,鄒浪帶回了司機,而現在,第三次……他們要沖過這些喪屍,穿越到安全之地。

鄒浪先沖了出去,手中的斧頭砍倒了幾只喪屍,禦井堂護著司機女醫生和老闆,也下了車。老闆手裡的手機開了手電模式,照著亮。

“走,往大廳跑。”鄒浪喊道。他們開始往光明之處跑去。

禦井堂回身,看了車門裡最後一眼,他把手裡的鑰匙丟了出去,那車鑰匙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鐺地一聲,落在車門口的地上。

那胖子忙不跌地撲了上去拿了鑰匙,跪著按上了車門。

禦井堂最後看到的是他那張肥胖,自私,又滿是驚惶的臉。

那也只是一張普通人的臉,和我們此生擦肩而過的數萬人的臉沒有什麼不同。

車門在五人的面前關上,那裡是一個封閉的,溫暖的世界,把他們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