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具幾分鐘以前還和他們一樣活生生的肉體。

何也也看到了那具屍體,他所在的地區一直沒有受到喪屍的侵襲,本身的承受力就比其他學員差了很多,此時看到這景象直接跑到路旁吐了起來。

幾個人裡唯有衛霖還保有一絲理智。

“衛霖!醫藥箱!”禦井堂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他剛才巡視了四周,發現地上的一個學員還有氣息。

之前禦井堂有帶一些裝備過來,給每個人都分配了一些,因為衛霖透過過戰地醫護的考試,其中醫藥的部分放在了衛霖這裡。

衛霖急忙跑了過去,看到地上躺了一個人,還有氣息,那是一個學員,脖頸處的動脈破裂,在往出噴著血,此時禦井堂半蹲在他的身邊,雙手緊緊捂著他的脖頸,想要給他止血,但是鮮紅的血依然從禦井堂的指縫裡噴灑出來。

除了這一處傷,他的肋骨還不自然地凹陷著,顯然受過重擊,打傷了內髒,鮮血不停從那人的嘴角滑落。

衛霖手忙腳亂地從包裡拿紗布和止血的東西以及各種的藥品,但是看著那人灰敗的臉色,他的動作停了一下,頭腦冷靜清晰如他,也不知道該給這個人用什麼,最後他拿起了一劑嗎啡,注射在了那個人的腿上。

這麼重的傷,根本是沒救了,只能用安慰劑稍微減少他的痛苦。

那學員似乎迴光返照痙攣著睜開了眼睛,嘴唇顫抖,“別救我……沒用了……我……被咬了……”

衛霖這才發現,他脖頸上傷口是被撕咬至傷,但是普通的喪屍肯定是無法造成這麼大的傷口。

禦井堂問他:“你們是不是碰到特異喪屍了?”

那學員的聲音低沉了下來,“那怪物……打不死……”

他說完了這幾句話,身體猛然一挺,腿蹬了兩下,身體停止了痙攣,頭無力地側到了一旁。

禦井堂沉默了片刻,方才移開了捂著他脖頸傷口的手,用帶血的手把他的眼睛合上。然後他舉起了手槍,對著他的額頭開了一槍。

一時沉默,地上至少有三具學員的屍體,還有一具已經完全無法辨認,只留下一隻握著槍的右手。

這是學員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死亡,這些生死,雖然早就知道遲早是要面對的,但是如今血淋淋地呈現在了他們面前,還是不免讓人心驚膽寒。

他們真正領略了戰鬥的殘酷。

就在昨天,他們單憑四個人就擊殺了幾十隻喪屍,大家都沉浸在一種喜悅中,可今天,幾個小時以後,他們經歷了一場死亡的洗禮,這一切猶如一盆冷水澆到了他們的頭上。

劈頭蓋臉。

他們在為戰友的死亡而悲哀,為自己的命運而擔憂。

這就是末世。

禦井堂想把三個人的銘牌找到,最後只找到了兩塊,他把那兩塊金屬牌子放在口袋裡,對著屍體摘下帽子,做了一個默哀的動作,然後回頭問三人,“大家還好嗎?”

又是沉默,何也似乎還沒反應過來一臉的倍受打擊,一向話癆的鄒浪也沒開口,然後是衛霖回了一聲,“還好。教官我們現在怎麼辦?”

禦井堂道:“吃點東西,修整隊伍,盡快去基站,然後離開這一片區域。”

四個人找著一家小餐館坐了。鄒浪在後面找了個還沒用光的煤氣罐,堅持著燒了點熱水泡了個面。就算是再艱難的環境,吃飯這點事他還是不肯省。

禦井堂坐在桌邊擦著手上的血跡,那血液粘稠,不那麼容易清理。他低著頭,剛見過生死,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

鄒浪不僅反思,怎麼又到了這樣的環境裡了呢。他有點憂心,不知道現在外面是什麼情況。是哪股勢力,就那麼輕輕一動手指,就把他們陷入了絕境,他們這些當兵的生也好,死也好,沒人在意。他們只是政治家的棋子。

等鄒浪把面端上來,給四個人分了。吐槽道:“我昨天晚上沒睡好,思前想後懷疑這事是革新派做的,整個國家還岌岌可危,就開始內鬥了。不管怎樣,k師這一次都會元氣大損,還可能換將,那些人就想著扳倒k師,就能夠進一步掌控政權,國家都這樣了,怎麼就不消停點。”

何也說:“國家掌握在守舊派手裡才更危險吧,最初就是那些人為了分散民眾注意力,推遲換屆,把自己的官位坐穩,才延緩了救援,導致了這場災難的爆發。”

他毫不掩飾自己話裡對守舊派的厭惡,現在的政府在救援方面確實有很多不利,民眾裡有這種思想的也不在少數。

對於革新派和守舊派的鬥爭,禦井堂也聽過一些,革新派較為激進,主事人也比較年輕,以一些財團為主,守舊派較為保守,以目前的執政人員和老派貴族為主。但是他不想表示太多,更不希望自己的學員牽扯太多,冷冷道:“我是個軍人,服從命令。不關心這些。”

衛霖則看了他們一眼,“先活著出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