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鄒浪換著衣服,禦井堂走進了浴室,他皺著眉頭扯下腰間的紗布,然後大約地擦了一下,自己洗了頭發。

這具身體還很年輕,恢複能力很強。一旦開始轉好,給它足夠的時間,就會慢慢痊癒。

等禦井堂換好了衣服出來,看到鄒浪躺在床上。開了電視機,玩著自選的遊戲。

鄒浪看到了他,一按遙控器關了電視,然後湊了過來。和禦井堂身上的血腥氣以及藥味不同,他身上是男人的味道,紅酒的味道,以及沐浴露清新的香味。

鄒浪剛要開口說話,禦井堂就先堵了他的嘴,“不許說話。再說話我就把你的嘴巴封上。

鄒浪挑眉,“為什麼?”

禦井堂沒回答,鄒浪卻讀懂了他的表情,嫌他煩。

還好這句話只是嚇嚇他,禦井堂沒有動手拿出膠帶,而是從包裡取出了一根軍用繩索。昨天晚上讓鄒浪提前跑了簡直是他人生中的奇恥大辱,他再也不可能重蹈覆轍。

“哎呦,看不出來長官你竟有這種愛好。”鄒浪說著話,卻遞過來一隻手。“喪屍突然來了怎麼辦?”

“我會保護你,到我死。”禦井堂熟練地打了個扣結,然後另一端套在了自己的手上,“等我死了你可以剁下我的手,恢複自由。”

栓好了,關了燈,禦井堂不忘把刀放在床邊,像是威脅。

身後,鄒浪又蹭了過來,一下一下摸著他的背,“別這麼緊繃著。”

禦井堂原本合上的眼睛又睜開。

鄒浪在他耳邊笑嘻嘻地抬了抬拴在一起的手,禦井堂的手跟著動了動。

“這是懲罰的一部分?我看起來,像是獎勵的一部分。”

“滾開……呃……”禦井堂剛叫了一聲,那聲音就卡在了喉嚨裡,因為鄒浪忽然舔上了他的耳垂,與此同時撫摸著他受傷的傷口,他的其他幾根手指隔著紗布打著圈的摩擦,讓他又疼又癢。隔著紗布染上了一點點點的嫣紅,又流血了。

鄒浪吻著他的脖頸,一雙手在他的身上游走,讓他整個人又舒服,又溫暖。禦井堂的發絲還有點濕潤,面色潮紅。

有一瞬間,他甚至懷疑鄒浪會脫下衣服來,甚至潛意識裡,有點期盼這一點。太久沒有過激情的身體,一直壓抑著的慾望,讓他的心跳加速。

可是鄒浪什麼也沒有做,這一次,他沒有掙紮,兩個人就那麼靜靜地抱在一起,互相傾聽著呼吸,心跳,彷彿融為一體。

黑暗中,鄒浪忽然說:“如果明天我死了,我想和你說我愛你。”

禦井堂冷笑:“鄒公子的愛情真是廉價,能夠對一個只見了兩天的人這麼掏心掏肺,我這種薄情寡義的人可是做不到。”

這是見面三天禦井堂說的最長的一句話。用來拒絕他。

鄒浪並不在意,他越挫越勇,百折不撓。禦井堂越是這樣,越是激起他的征服欲。

只要多活著一天,一分,一秒,他就沒有輸。

終有一天他會讓眼前的這個人屬於他,連人帶心。

“如果明天你死了呢。嗯?你就沒有特別想做的事嗎?你心裡就沒有什麼遺憾嗎?沒有死前想做的事?”鄒浪舔吸著禦井堂的脖頸,種下一顆草莓。

“有,如果我馬上立刻就要死了,我想再看到我媽媽。”禦井堂輕聲說,他固執地認為,在死前,能夠見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一種儀式。如果見不到,倔強如他,感覺眼睛都無法閉上。

鄒浪有點理解他的這種感覺,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身體。他想了解他的想法,想知道他所想的,想開啟他的一顆心。

他還想問些什麼,禦井堂則是滿是倦意地閉上了雙眼。

黑夜裡,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心裡卻想著完全不同的事。

禦井堂像是冰,鄒浪則像是一團火。

雖然剛剛認識,但是像禦井堂那麼冷傲,那麼俊美,那麼厲害,可同時又那麼脆弱的一個人,滿足了鄒浪心中的所有預想,他想要得到他,這種慾望快讓他瘋了。他努力地用盡全身力氣抱著他,想把他捂熱。

可是他忘記了,火會讓冰融化,也許最終握在了手裡,卻發現變成了水。

禦井堂卻深深明白這一點,也明白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在這座城市,這些喪屍,這生死之間的處境模糊了他們身份的差別。給了鄒浪美好的嚮往的愛情的錯覺,可是終有一天,不,或許很快,也許下週,行動會結束,也許兩個人再不會見面。

禦井堂可以把鄒浪當作戰友,他也貪戀他給他的慰籍,他的後背可以給他,他的身體可以給他,他的生命可以給他,但是唯獨心不可以給他。

這個人太過貪婪,想要的太多了。

情深似海,也抵不過似水流年,更何況是在這動蕩的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