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這樣, 在沒有人噓寒問暖的時候, 所有的苦難都可以壓在心底。可一旦有人向你表現出溫柔的善意, 反而忍不住流淚。

鬱梨以為夏彥和閻英一樣, 將她斥離自己的世界, 但他沒有。

“謝謝學長,我沒事。”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下來, 她魯莽的拿手背猛擦, 沖他笑了笑, “沒想到學長還願意理會我,我很高興。”

夏彥稍稍一頓, 從身邊路過的女生手裡借了張紙巾給她, 見她不好意思地低頭打理面容,望著她頭頂的發旋微微出神, 片刻後道:“你別怪他, 這種事不是那麼好接受的。”

“我明白……”鬱梨的動作頓了一下, 沒有抬頭,“我知道, 反而是學長你們一下子就原諒了我, 我有些受寵若驚。”

夏彥半晌沒開口,直到鬱梨以為他離開了,將要抬頭時,才聽見他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們不一樣。”

他們都不是閻英, 不是那個, 被她喜歡的人。

他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想的, 但,如果不在意她的感情,就不會將它當做一回事。如果在意,反而會因此覺得慶幸。

這是一種聯系,哪怕它很荒謬,都是他們之間的聯系。

甚至於,她最初是為了他才願意開啟遊戲。在希望變得渺茫時,他甚至能從中體會到一種無奈的甜蜜。

她為他而來啊。

鬱梨很想問他們是怎麼想的,對她這個年紀的學生來說,許多事物的觀念都來自於周圍的人。當他們認為這並不嚴重時,她的判斷也會出現偏移。即使有同理心,她終究沒有體會過這樣的事情,只知道不會愉快,可是究竟到了一個什麼樣的程度?

但這個話題到底太敏感,為了一個人,將別人的傷口再撕開來,這樣好嗎?

就算他們表現的再雲淡風輕,鬱梨也不會沒心沒肺的覺得這樣的事真的沒什麼大不了。他們願意寬容待她,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往後小心地彌補修複。

因此她最終也沒問出口,只道堅定地道:“我會再試試的 。”

“好。”夏彥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瞬,“我會幫你。”

他們之所以能夠輕易的諒解她,其實還有一個理由。

——沒有和她鬧的資本。他雖然收了信,但這麼長時間沒有回複,她也從未想過追問。不是他想將她趕出他的世界,而是她在發覺事不可為後,理智的停住了腳步,禮貌退出。

能讓她不顧一切去哄的人,始終就只有那一個。

夏彥走進閻英寢室的時候,看見他手臂擱在腿上,大喇喇地貓著背低頭玩遊戲。天還沒暗透,沉甸甸的一輪紅日,暈染的大半個天空都是暮色。

房間裡的燈沒開,說亮不亮,說暗不暗。

他按下了玄關處的頂燈開關。比起虛擬遊戲,他們都更傾向於現實中的競技運動,很少見他擺弄遊戲機。

察覺到燈忽然亮起,閻英後仰看了一眼是他,趁機伸了個懶腰,“有事?”

“嗯。”

夏彥把手裡的信擺到他桌面上,看著好友在頃刻之間變得面無表情。

“能遣你當信差。”閻英後靠在椅背上,“她本事不小啊。”

“這是她給我的那封。”

“……”

“她沒讓我送。”

想想也是,給他的那封早就打濕不能看了。

只不過他以為她會再寫一次而已。

“哦。”閻英冷淡地回了他一個字,再次投入到熱火朝天的遊戲事業中,打打殺殺的爆炸聲響震耳欲聾。

夏彥不為所動,沒有離開,也不阻止他的舉動。他在他操作的空檔,稍微變得安靜時問,“你到底怎麼想的?”

“……”

“不高興,不樂意,不想見……”

“……”

“還是對她深惡痛絕?”夏彥特地挑了難聽的字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