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戰天看著薄姬一副如輕風中搖曳海棠般羞澀的模樣,輕輕咳嗽了一聲,道:“你可知我為何讓你到這裡來?”

薄姬聞言,細若蚊吶地道:“薄姬不知。”說著這句,她將頭垂得更低了。

李戰天見狀,聲音突然冰冷了幾分,道:“那你可知道就在剛剛,我已經下令處死了魏豹?”

薄姬一聽這話,一雙美眸猛然抬了起來,帶著有些不解的神采定定地看著對方。

“陛下,他雖有罪,不過罪不至死呀!陛下怎能……”

李戰天聞言,嗤笑一聲,道:“他犯上作亂,御下無方,致使不知多少百姓傷亡,就憑這些,我就可以殺他好幾遍了,你竟然說他罪不至死,難不成你還要為他求情?”

薄姬聞言,眸光閃動了數息,隨即唇齒輕啟。

“我一個婦道人家,有些事我也不太清楚,陛下既然已經查明瞭實情,我知道我說什麼也沒有用了,陛下,我不求別的,只求你也給我個痛快吧!”

李戰天聽了這番話,目光微微有些戲謔地笑道:“給你個痛快?給你什麼痛快?”

薄姬聞言,嘴角勾起一絲悽然的笑意,道:“陛下既然處死了魏王,那麼,又豈會讓我獨活於這世間?”

李戰天聽對方這麼說,立馬點了點頭,道:“似乎……也是這麼個道理,不過,在送你上斷頭臺之前,我有件事想問問你,你若方便說便說於朕聽聽。”

薄姬聽罷,輕輕點了點頭,道:“陛下有什麼話就問吧,我已經是一個將死之人了,如今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了。”

說到這裡,薄姬的神色明顯有些黯然。

李戰天見此情形,微微正了正色,道:“我聽說曾經有相師為你看了面相,說你的兒子將來必是貴不可言,乃人中之龍,帝胄之資,可有此事?”

薄姬聞言,稍稍有些血色不足的嘴唇翕微微合了幾下,隨即,慼慼然笑了笑。

“陛下說笑了,我不過一平常不過的女人,又非帝室后妃,怎會誕下皇族子嗣?更何況,我眼下只是一個將要上斷頭臺的人,這也就說明了那相師之言實為造謠之詞,不提也罷。”

李戰天一聽這話,沉默了數息,隨後看著薄姬,道:“既然如此,那麼我沒有什麼可問的了。”

薄姬聽了這話,不由得神情更加黯然,美眸低垂間,頗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

李戰天見狀,一言不發地看著對方,似乎在無聲地問詢她是否還有什麼話要說。

而這樣的目光,在薄姬看來,就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心理摧殘和靈魂壓碾。

稍稍沉默了片刻,她緩緩開口,道:“薄姬沒有什麼說的了,我現在只求陛下賜我一死!”

看著薄姬一臉的決然,此時的李戰天心裡也很矛盾。

因為按照史料記載,薄姬最後是得以善終的。

難道自己因為魏豹之事就要遷怒於她,而將她也一起處死嗎?

不過,如果不處死她的話,後面會不會產生某種變數,這一點著實讓人有些糾結。

畢竟,在歷史上,薄姬的兒子最終正是漢文帝,劉恆。

而關於薄姬本身,乃是河東安邑今山西省運城鹽湖區)人,漢高祖劉邦的嬪妃、漢文帝劉恆的生母,其母親為魏王宗家之女,魏媼。

薄姬原是魏王魏豹的妾室,後被召入漢宮為劉邦之妃,生下兒子劉恆。

劉恆八歲時被封為代王,劉邦駕崩後,跟隨兒子劉恆前往代國,尊為代王太后。

呂后死後,大臣皆稱薄姬仁善,故迎立劉恆為帝,尊薄姬為太后,漢景帝劉啟即位後,尊為太皇太后。

公元前155年去世,葬於南陵,東漢光武帝劉秀時,追尊為高皇后。

對於這樣一個女人,李戰天猶豫了。

如今的劉邦,一直貌似安穩地待在了碭郡。

雖然自己知道他有野心,但從目前的情形來看,他不具備這樣的實力。

難道,最終他還能逆勢翻盤,從自己的手裡將這大秦江山給奪過去?

而李戰天的沉默,對薄姬而言就是一種煎熬。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只是即將死亡的那個過程。

薄姬知道,對方十有八九會將自己處死。

可是但凡是個人,就會對死亡生出莫名的恐懼。

此時的她,雖然表面看起來很淡然,不過,一顆脆弱的心其實也是揪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