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冷然又堅決,可是卻分明還總是下意識咬著嘴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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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百里聽了前面一句話,神色還是如常,恭恭敬敬行禮;可是聽罷後頭一句話,卻是霍地抬起頭來,暫時忘了三太太就在身邊似的,用力看了一眼雲扶。

可是隨即就趕緊又低下頭去,“可是少帥命令,叫我保護您。”

“我用不著!”雲扶音量有些提高,“這是在梅州城裡,我在城裡還能遇見什麼危險麼?我用不著你保護,我也用不著靳佩弦給你下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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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百里一張臉黢青,站在原地不方便頂撞,卻又不肯就這麼離去。

三太太在畔看著,遲疑地走上前來挽住雲扶的手肘,“雲姑娘啊,這是怎麼話兒說的?小封為人一向忠實可靠,是佩弦最能放心的部下。他……怎麼得罪你了不成?”

雲扶眼圈兒又紅了,使勁搖頭,“沒有!他怎麼敢得罪我!我就是,就是不願意叫他跟著!”

“他是靳佩弦的部下,他天天跟著我,他們拿我當什麼啊,天天押送犯人啊?”

雲扶說著一甩頭,逃也似的先奔進垂花門去,疾步就朝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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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太親自叫人張羅著燒熱水,又將她自己用的紅漆木澡盆讓出來,叫雲扶泡澡。

雲扶有些遲疑。

三太太卻笑,“我呢雖然沒留過洋,不過好歹也還念過幾年書。我知道西洋人有自己的衛生觀念,不習慣用旁人的體己東西,尤其是澡盆這樣的。”

“我也知道,舊雨樓你的房間裡有西洋的那個什麼‘浴缸’。是洋人的玩意兒,有自來水,一擰開水龍頭就可以洗澡,不用我這個還得抬水過來,方便。“

“可是你那個終究是瓷的呀,這大冷天的坐裡邊兒冰涼。還是這木澡盆好,先被水給泡熱了,你靠著都是溫的。要不泡澡的時候兒,寒毛孔都是開的,若是受了寒,那就直接順著毛孔進身子裡去了,會坐病的。”

雲扶又吞了一口氣,眼圈兒便又紅了,“好,謝謝您三太太。”

她想了想又說,“怨不得大帥把靳佩弦交給您撫養,靳佩弦也把您當親媽一樣的愛戴。”

三太太一怔,忙攏住了雲扶的肩膀去,“瞧你說的……雲姑娘,你怎麼又難受了?”

雲扶吸吸鼻子,“您叫我也想起我媽來了。我小時候兒,我媽也嘮叨過這樣的話,都說女孩兒家最怕受涼,坐了病就是一輩子的事兒。”

雲扶說話的時候,小心瞟著一旁的葉小鸞。

三太太的話太密,從她一進大帥府的門,葉小鸞也就只來得及跟她打個招呼,剩下的就都是三太太自己一個人在說,葉小鸞就跟著杳兒在一起,跟另外一個丫鬟似的在後頭跟著。

這會子抬水倒水,葉小鸞也跟著杳兒一起忙活著。

雖說葉小鸞一副賢惠模樣,任勞任怨的,不過雲扶也沒錯過葉小鸞面上的一抹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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兌好了水,三太太怕雲扶不好意思,這便退出去,卻特地囑咐葉小鸞留下來陪著雲扶。

雲扶還是不肯脫衣裳。

葉小鸞便也嘆了口氣,自己去搬了一架竹屏風來,擋在了浴盆旁邊兒。

“雲姐姐你洗吧,我在屏風這邊坐著,什麼都看不見,還能陪你說說話,也省得你自己泡澡悶得慌,回頭再睡著了。”

雲扶故意背對著那屏風脫衣裳。

屏風是一種奇妙的陳設,看似能隔開兩個空間,可事實上這種竹編的屏風,即便手藝再好、編得再細,也還是能透光的。

她自己身上哪兒留有痕跡,她自己事先都小心觀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