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很好奇,你到底屬於哪一方的?”

身後少年的嗓音噙著凍人嘲諷,恍若從苦寒深海中取出的堅冰。

頭皮陣陣發麻,然而我還是面色如常地轉過了身。

迦樓羅一直教導我學會泰山崩於面前而不動聲色,雖然我學得一塌糊塗,在唐三藏他們面前幾乎亂七八糟,但是並不代表我會一直是個軟柿子,尤其,像這種時候。

“我不太明白,你這句話什麼意思。”

我抱著胳膊,好以整暇,“當然,我想,對於你的身份,孫悟空他們也同樣好奇。”

眼前少年從出現開始,神情桀驁又叛逆,但是此刻他同在唐僧師徒面前時又有所不同。少年人帶著寒夜冷氣,戾氣濃重得不像話,整個人就像是走在地獄的黑白無常。

敖烈低頭,嘲諷地扯了扯嘴角:“我想,你應當明白我什麼意思。”

我微微一笑,露出尖尖虎牙:“可我確實不明白,那不如你先拿出誠意說說你又到底是哪方的人。”至少,他不會是迦樓羅的人,也不會只是歸順唐三藏的人。

敖烈居高臨下地睨著我:“本太子奉南海觀世音菩薩之命,護送取經人上路的龍馬。”

我揹著手,笑裡藏刀:“我是奉比丘國國師之命,陪同小師父西天取經的侍女。”見敖烈眼底含著嘲諷,我微微挑眉轉身欲走,“當然,小善自然比不得龍三太子。不過,既然道不同,那就不相為謀。”

大家都是為了唐僧肉而來,就看最後到底鹿死誰手。

敖烈身形一晃,便鬼魅般地擋在我的身前,整個人散發的冷氣就像是海底生出的冰川。

我沒剎住腳步,鼻樑便硬生生撞上了他的肩膀,疼得捂著鼻子:“呀,你這個人到底想幹嘛啦?!好狗不擋道,我警告你別來惹我,否則有你好果子吃!”

話雖然說得張牙舞爪,可我卻還是忍不住一步步地往後退。

敖烈面無表情地盯著我,一步步逼近,最後,身子微微前傾:“有人跟我說,你的福緣深厚、性格又好還喜歡多管閑事,若是作為同伴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語氣帶著嘲諷之意,彷彿他生來便高人一等。

……這個臭小子,以為自己脾氣很好嗎?

我伸出手指,用力戳在敖烈的肩膀上,把他推遠了些:“我好不好相處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你絕對算不上好相處的。”

少年微微一愣,而我嘲諷地一笑,“與其總是去挑別人毛病,倒不如先從自己身上找問題。孫悟空不是什麼善茬,在這裡,我勸你還是把傲氣收斂點,才能活得長久一些。”說罷,我便推開他,不顧身後那道在我身上恨不得戳個窟窿出來的灼然目光,一蹦一跳地去找八戒和沙僧。

留在原地的白衣少年眯了眯眼,語氣蔑然:“呵……活得長久,又能如何?”

樹林另一邊——

孫悟空沒好氣地翻白眼:“就算是沒尿,多多少少也得擠出一點來,好好照照自己的樣子。”

玄奘沒什麼語氣地說道:“帥爆了,妨礙你了嗎?”

孫悟空嗤笑一聲:“你妨礙我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本來就你一個油頭粉面的禿驢,現在又多出來一個油頭粉面的小子。你不覺得咱們這個隊伍,太奇怪了嗎?”

“奇怪?有什麼奇怪的?我覺得挺正常的!”

聞言,孫悟空白眼都能翻成白內障:“正常?那條潑泥鰍一身戾氣叛骨,放著神仙不做做妖精,好好的白龍不做來給你當牛做馬,你以為你誰啊?再說那個小妖女,還算長得好看,人家憑什麼放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不過,出來跟你風餐露宿當個使喚丫頭啊?誒,禿驢你醒醒吧,天上掉餡餅這種美夢能別再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