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拿著蘋果的男人,和一個拿著香蕉的小女人,就在這莫名其的光景裡,在水果攤前對峙。

裴淼心只是一愣,不明白兩個人怎麼就為這事吵了起來。

曲耀陽微微咬了牙看著站在對面的小女人,“你對臣羽……”

“我沒有!”她慌忙澄清,“臣羽哥他對我好,所以我才會對他好。我認識你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他了,我是他眼裡的小妹妹,他是我眼裡對我很好的大哥。因為他對我好,所以我才想要對他好!”

“那你的意思是,我對你不好了?”

“你不是對我不好。”她哽咽著壓下所有的澀苦,“你只是不愛我,不過不愛,也好。”

不愛,也好……

曲耀陽緊擰著眉頭,看那明明已經大眼睛紅紅,卻偏生用一笑帶過去所有悲傷的小女人繼續低下頭去挑面前的水果。

她似乎已經不是當年他認識的那個嬉笑怒罵都外露於表的小姑娘了。

以前的她纏他、追他、鬧他,無所不用其極地只為讓他回頭多看她一眼就好。

那時候礙於曲臣羽同曲母的緊張關係——曲臣羽並非像外界言傳的那樣,為曲母所生,而是曲市長從外頭抱回來的孩子,不過掛了她的名。

他不在乎大人之間的你爭我奪或是誰誰又看不順眼了誰,他至少是想要幫這個弟弟一把,別再讓他同家裡的關係降到無法收拾的境地。所以他答應了曲市長的要求,明明不愛,卻還是讓著她躲著她,只要是任何不用正面衝突的欲拒還迎,他從來都忍了她。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不再像原來那樣沒心沒肺地笑,那樣傻里傻氣地拽著他的胳膊說愛他?

記憶裡第一次見她敷衍似的笑,就是他同她簽字結婚的那一天,夏芷柔正好哭著找了過來,就在她的面前踮腳吻了他。

他倉皇以為她會吃驚大怒或是立馬回身找曲家或是裴家的人大哭大鬧,可他稍稍推開了一些面前的夏芷柔,用力側過頭去看她,她就那樣不遠不近地站在原地,純白色的婚紗曳了一腳,雙眸空洞仍是微笑。

她說:“耀陽,我要跟你結婚,就算你現在不愛我,也好。”

那時候她就是這般,帶著不顧一切的追逐的勇氣,成了他的妻,卻無法成為他心尖上的那個人,即便那樣,她也願意。

又原來,關於夏芷柔的一切她早就知道,她只是不提。在所有不顧一切地愛一個人的瘋癲裡頭,他不知道這看似幼稚的小女孩到底藏了一顆怎樣玲瓏與深邃的心。

他跟夏芷柔相識多年,家裡發生這樣那樣的變化時,她始終對他不離不棄,安心著他的靈魂。

他只是沒有想到,會在大學校園裡邂逅裴淼心這個小女孩。也沒有想到多年前的那個夏天,穿著花色連體短褲出現在他面前的小姑娘,居然會對著正回母校客座講演的自己張了嘴:“聽說,你就是曲家的那個兒子?”

那時候他鼻樑上架著一副邊框眼鏡,一身嚴謹的深黑色西裝,正同金融系的其他老師或是教授待在一起,一起錯愕地望著出現在辦公室門口的她。

她雙手插在自己連體短褲的小口袋裡,無所謂地衝裡頭的人聳了聳肩道:“曲耀陽,是不是你啊?”

那時候他摘下眼鏡看她,擰了眉,“這位同學,如果你有什麼事要進來,是不是應該先敲門……”

“我不是同學。”她搖了搖頭,衝他呵呵笑了起來,“我還不是這裡的同學,不過我可以為你考這裡,是我爸讓我到這裡來找你的,他說你以後要跟我結婚。”

一句話點燃了辦公室裡的沸點,所有老教授都跟著震驚地看著他。

他趕忙快步到她跟前,“這位同學,如果想開玩笑我認為你走錯地方了,這裡是金融系的辦公室,如果你沒有什麼事的話請不要隨便闖進來。”

她被他拎著往外丟,那時候的她不過是個正在準備高考的小蹄子,而他已經是大學裡赫赫有名、偶爾回母校來客座講演的“宏科”ceo。

初夏時節裡的第一場邂逅,他拎她丟她,她就跳起來纏他,“耀陽,你是不是叫耀陽?你跟我以前認識的那些白手起家的老男人一點不同,你長得可真好看,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老男人,我叫裴淼心,你得記住了,裴淼心!”

他甩不開她,被小姑娘纏得煩時正到中午,她撫著自己的肚子衝著他的方向直叫喚。

他受不了,只有再拎了她去學校附近的小餐廳,要了兩盤小菜,黑了臉,“吃完了就快回去,這裡沒人要跟你結婚。”

她邊吃東西邊斜了眼睛看他,吃到肚子飽飽便開始裝微醺。

她“哎呀”一聲,說:“我醉了。”說著就直接倒在他的肩頭靠著他,眯了一隻像貓一樣的眼睛,仰起頭來看他拿著筷子吃東西時,自己都忍不住笑彎了唇。

他喚她名字,“裴淼心,你起來,誰拿酒給你喝過了?”

“沒聽說過酒不醉人人自醉嗎?曲耀陽,你長得這麼好看,我可不就醉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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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呵呵笑靠在他肩頭,就吃他豆腐,就吃就吃。

抓著他胳膊強行逼他正視自己,他抖擻了兩下甩不開,黑了臉,“這位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