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趕到醫院的時候,已是凌晨三點多鐘。

桂姐陪著裴淼心焦急地在急症室外的走廊上等待,曲耀陽便進進出出地打電話,從紐約包了專機,請了專家過來。

桂姐一面擔心記掛著曲臣羽,又害怕再過幾個小時爺爺醒後家裡沒人照看。裴淼心央了她先回去照顧爺爺,自己則和曲耀陽繼續待在醫院裡面。

天快亮的時候曲臣羽被人從急症室裡推了出來,轉向高危病房,並且暫時拒絕了家人的一切探視。

有戴著口罩的主治醫生出來說:“你們誰是家屬?”

裴淼心趕忙扶著身後的塑膠椅子站起來,“我是,我是病人的太太,我先生怎麼樣了?剛才我看見他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血,他怎麼會那樣?他平常都還是好好的,只是有點感冒發燒而已,怎麼會流了那麼多的血……”

曲耀陽在裴淼心堅持不住倒下去以前,快速從身後攬住她的腰,給了她支撐。

這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大亮,明晃晃的日光對映了進來,照著走廊上幾個人的臉都是慘白,竟是誰也說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醫生沒有說得太多,只交代裴淼心要好生休息——還有不到三個月她便將臨盆,再加上昨夜裡整夜未睡,這個時候她的狀態也是不穩。

曲耀陽讓護士安排了一間臨近曲臣羽的房間給她。

裴淼心著意放心不下曲臣羽,可人也開始眩暈,只好在病房外又徘徊了一會兒,這才半推半就地去了那個房間。

迷迷糊糊暈眩的時候,聽到走廊上的腳步聲與說話聲。

像是曲市長都趕了過來,還有一些拉拉雜雜的專家過來,他們在走廊上說話,不到一會兒,就沒了聲息。

等到她悠悠轉醒,已經過了中午時間。

桂姐從老宅那邊過來,提了老母雞煲的參湯,說是要讓她補補身。

裴淼心趕忙掀開被子起來,桂姐衝上前攔著,說:“你氣色這樣不好,還起來做什麼啊?”

“臣羽……桂姐,臣羽醒過來了嗎?”

桂姐的眼神微有閃爍,但還是點了頭道:“醫生說他已經沒事,就是發燒燒得有點嚴重罷了。這孩子小時候就是這幅身子,要麼堅強得好幾年都沒任何毛病,要麼一個發燒感冒,就弄得多嚴重似的。”

“臣羽他只是發燒?剛才在急症室外,那主治醫生只說這裡沒有他之前的病例,他之前都是在國外做檢查和照料,所以他們還要去調他從前的病例,才能確診他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

“嗨!現在這些醫生,哪個不是把一點小事兒說得多嚴重似的。”

“可是,之前我怎麼不知道臣羽生病?那時候奶奶病重在家,他也只是偶爾回來看看……這些年在倫敦,一直都是他在照顧我的飲食起居。我從來沒有想過那麼堅強的他也會生病,我從來沒有特別去關心過他,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以前生過病……”

桂姐趕忙在裴淼心的情緒崩潰以前為她盛了一碗雞湯,說:“二少奶奶,二少爺真的沒事兒,他從小就比一般的孩子堅強,所以這回也一定不會有事。”

桂姐說話的時候雙眼已經腥紅,甚至端著湯碗的手都在顫抖。

裴淼心直覺曲臣羽這次生病一定不會是件小事情,且看桂姐先前同曲耀陽的反應,他們好像都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時刻做著應急準備。

不行了,不能再這樣等下去。

裴淼心用力拔下插在自己左手腕上的輸液器,也不顧桂姐的勸阻,拉開病房的門便奔了出去。

拉開了門,走廊上果然幾個身影。

有金頭髮閉眼睛的外國男人站在那裡,聽到這邊開門的聲音便同曲耀陽一起,轉過頭望著這邊的情形。

桂姐追出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眼睜睜看著裴淼心追上前去,望了望那幾名外國男人,又去望曲耀陽:“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曲耀陽淡定著同那幾名外國人又交談了兩句,等後者都轉身的時候才聽見裴淼心又道:“醫生?他們是臣羽的醫生?曲家的家庭醫生不是朱醫生嗎?可是為什麼剛才這裡的醫生說沒有臣羽之前的病例時,你們不去找朱醫生?他是不是生了很嚴重的病?”

曲耀陽側眸看了看跟在裴淼心身後的桂姐,桂姐亦是一臉的焦急,只衝曲耀陽搖了搖腦袋。

曲耀陽沉著聲,靜默不過幾秒,還是道:“你想知道什麼,我說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