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臣羽抓著裴淼心的手緊了緊,轉頭看她的時候微笑,“我知道。”

又在餐桌前說了一些體己話,裴淼心轉身的時候看見女兒,幾步邁上跟前,說:“芽芽,你餓不餓?”

小傢伙這會正同朋友玩得歡暢,抬頭看到裴淼心時搓了搓小手,搖頭,“麻麻,啊!巴巴來了……”

曲婉婉趕忙在小傢伙向曲耀陽衝過去的當口一把將她拉住,彎身道:“芽芽,還記得姑姑剛才跟你說什麼了嗎?以後只要有別人在場,就只能叫臣羽巴巴做巴巴,耀陽巴巴要叫大伯,知道嗎?”

“為什麼?”小傢伙的眼睛骨碌碌一轉,伸手撓了撓腦袋。

“因為……”曲婉婉抬頭看了看裴淼心,“因為臣羽巴巴同芽芽的麻麻今天結婚,他們結了婚後臣羽巴巴就做了芽芽的巴巴,而耀陽巴巴是臣羽巴巴的大哥,所以你要叫大伯。”

“哦!”小傢伙點了點頭,那副懵懂的小樣子,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懂。

“那我巴巴怎麼辦啊?”似乎想了半天才有些明白的小傢伙睜大了眼睛望著裴淼心。

裴淼心正尷尬,不知道如何同芽芽解釋,身後一道身影忽閃,是曲耀陽。

就見他大步過去,將小傢伙往懷裡一抱,就坐回了主桌,也不知道在女兒耳邊悄聲細語了些什麼,小傢伙窩在他懷裡花枝亂顫地笑著,似乎開心得不行。

有曲耀陽跟曲婉婉照看芽芽,裴淼心這才放心走開,同曲臣羽繼續在親朋友好之間周旋。

先前搶親時鬧得極為熱鬧的雷佳明、喬榛朗等人又來,像是同先前那群伴娘團卯上了似的,一見這對新人過來便揪著不放,直要讓他們評評理了。

“唉唉唉,照我說這也沒什麼好評的了,咱哥兒幾個的自尊這回算是給傷透了,這些姐姐妹妹的要不以身相許,或者隨便來啵幾個,咱哥兒幾個這回可就虧大發了。”

“唉憑什麼啊!憑什麼啊!剛才受罪的是人雷少跟朗少,他們都沒叫喚了,你們擱這叫什麼啊!”

一陣鬨笑,場面亂得不得了,一個哥們兒哈哈亂笑著推了喬榛朗一把,說:“剛是誰說要讓人朗少做到老做到死的啊!哦,這會兒看人真折了老腰,想退貨是吧!朗少,亮劍了啊!把傢伙都亮出來給姑娘幾個看看,老虎不發威到還讓她們當病貓!”

有人作勢要去扒喬榛朗的褲子,喬榛朗一驚握拳回擊,“,你耍流氓也不挑地兒,這麼多長長輩輩的在前面坐著,要亮劍你亮,你給我站到臺上去亮去!”

姑娘們哈哈亂笑得前仰後翻,一個個地起鬨:“亮啊!亮!你們現在就亮,姐姐們吃的鹽比你們吃的飯還多,還怕你那小茶壺啊?亮!”

曲臣羽笑著推了伴郎團的幾個兄弟一下,“行了,脫吧!我不介意的。”

那哥兒幾個早急得冒了一身冷汗,說:“,二少你都上哪去找的這些孽障啊!亮劍都不害怕,這讓哥兒幾個以後還怎麼混啊,啊?”

吳曦媛上來打圓場,“鬧得差不多就行了啊!今天是人二少結婚,又不是你們,擱這吵屁啊吵,等會兒想挨收拾的就待這別走,晚上看我怎麼弄你們!”

伴郎團一聲聲尖叫,大叫著“吳姐姐”,俱都歡欣雀躍得不行。

有姑娘悄悄撞了喬榛朗的胳膊,說:“你答應我那車是真的麼,我剛才連顏色跟款式都選好了,就差你……”

“滾!”他臉一沉,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姑娘氣極,起身甩手就走人。

有哥們兒湊頭過來“嘿,怎麼著?”

喬榛朗撇唇一笑,並不答話,卻很快跟旁邊另外一個姑娘打得火熱。

不遠處的曲耀陽,斜靠在椅子上,任曲市長跟曲母抱了芽芽過去喂東西給她吃,自己就著面前的酒杯喝了些,才覺得本來香醇的茅臺喝在嘴裡竟然苦得澀人,滑進胃裡跟玻璃渣子一樣,刺得他渾身都疼。

看著曲臣羽和裴淼心手拉著手去向在場的各位賓客敬酒,他覺得自己呼吸冰寒,血液也似不會流通,凝固地卡在血管裡把他凍得全身都疼,咽喉處更是被那辛辣如玻璃渣的感覺弄得像要咳出血來。

瞧她在曲臣羽的懷裡笑得都歡吶,記憶裡她最後一次對他笑是什麼時候?是那幾年漫長而痛苦糾結的婚姻消磨掉她所有意志跟勇氣之前?還是她第一次出現在自己生命裡時,那毫無心機、只一心一意愛著他的時候?

難過嗎?

他冷冷地笑著,自嘲地笑著,身體裡最柔軟的地方像是有人拿最利的刀在狠狠地剜,一片一片,割得他血肉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