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赫大統領。”校尉顯然也看到了太極殿前方的兩個人影,對周圍的強弩手做了個手勢,示意別放箭,而後對鬱珏道:“副統領,我先下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鬱珏今天一早原本是打算來宮中值班,後來看到九歌留在窗臺上的信物,連衣服都沒換,就匆匆忙忙趕去王府了,所以此時仍然是一身戎裝。

算算時間,現在剛好到了換班點,他出現在這裡倒也理所當然。

待遠處的兩個人影走近後,鬱珏和校尉連忙上前行禮,鬱珏開門見山地問:“赫大統領,聽說宮裡有刺客,抓到了嗎?”

赫剛稍稍看了他一眼,雙手負在身後,淡淡道:“還沒有。”

鬱珏眸光一轉,隱隱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抬首看了眼赫剛,又看了眼站在他身後的御醫,凝眸未語。

要知道赫剛出自寒門,從小小的百夫長一路摸滾打爬到今日,靠的都是自身的努力,平時最看不起的便是鬱珏這種世家公子。

帶兵出去掃個匪、平個亂,回來就當上了禁軍副都統。一個不滿二十的毛頭小子能有多大能耐,多半還蹭別人的功勞。

因為心中存有偏見,所以赫剛對鬱珏向來沒有好臉色,通常不是呼來喝去就是愛答不理,像今天這般心平氣和地說話還是頭一遭。

一旁的校尉神色似乎也有些意外,暗自覷了赫剛一眼,恭敬問道:“大統領突然過來可是有何吩咐?”

“本統領奉旨去宮外抓藥,快叫他們把門開啟。”

“是。”校尉遲疑了下,正準備讓人開門,卻被鬱珏出聲制止了。

“且慢!”

鬱珏性子剛直,哪怕知道對方看自己不順眼,但該問的還是要問。

目光探究地看了一眼赫剛,又望了眼他身後的御醫,肅聲問:“屬下有一事不明,敢問赫大統領,宮裡有御藥房,為何還要去宮外抓藥?”

赫剛神色微頓,下意識地迴避了鬱珏的目光,但語氣聽起來仍是一派沉穩,“宮裡存藥用完了,太后病情危急,耽誤不得,趕快開門。”

鬱珏聽罷並未照做,而是轉眸看向他身後一直沉默未言的御醫,“張太醫,不知宮中哪幾味藥材用完了?”

那張太醫的身形十分削瘦,肩上揹著個藥箱,自打走近後便一直低著個頭,半點聲音也沒有。

聽到有人問自己話,這才緩緩抬起頭來,視線在鬱珏腰間的匕首上滑過,默了會,不緊不慢道:“回鬱將軍,太后的藥方中尚缺一味藥引,名為赤玉散。”

“此藥有何功效?”

“赤玉入藥,可養心養血。”

“赤玉?”鬱珏擰眉,輕輕念著這兩個字,剎那間,像是想起什麼,猛地瞪圓雙眸緊緊看著御醫。

正常情況下,一個小小的御醫突然被禁軍副都統這麼盯著,多少都會覺得不自在,可眼前這位御醫臉上並不見驚慌之色。

鬱珏猛地望過來時,他目光平靜地回視過去,視線落在鬱珏的臉上,眼底一片晦澀。

鬱珏呼吸一滯,張了張口,‘漓兒’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剛到嘴邊又卡了回去,堵在了喉嚨裡不敢喊出聲。

“鬱將軍可還有什麼要問?”御醫深深看著他,不動聲色地問道。

鬱珏猜的沒錯,御醫正是九歌改扮的,旁邊這位禁軍大統領也是墜塵易容偽裝的。

真正的赫剛被九歌和墜塵聯手綁了起來,扒光了衣服後,直接打暈塞在月華宮的床底下,等侍衛再去搜查時,估計他們已經逃出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