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於祁本身不會武功,身邊又有不少高手保護,這樣的隊伍算是非常顯眼。而且自茶棚之事過後,對方應該已經知道他身邊有易容高手,所以從汾河鎮開始,每個重要路口都設下關卡開始嚴密盤查。

同時還暗中派出了不少黑衣人沿路追蹤,並把訊息放給了宣於祁以前行商時結下的仇家,僅僅半個月時間,追殺宣於祁的四方人馬已多達十幾批。

這天,又是一場廝殺。

廝殺聲停止後,林中雪道上倒下了大批行刺者,人血與馬血混流在雪地上,紅白相映,怵目驚心。

宮玄神色凝重地掃視著周圍,確定四周無人後,才漸漸放鬆警惕,大步走到宣於祁身前,語氣隱隱有些擔憂,“公子,刺客越來越多,而且真正的高手還沒到,以屬下一人之力恐怕無法應付,您看可否派人給師父傳信,請他派人前來支援?”

“好。”宣於祁淡淡掃了眼林中猩紅刺目的場景,沉聲道:“墜塵,這件事由你去辦,讓他們派人回去,切不可飛鴿傳信。”

“這是為何?”墜塵看著宣於祁,恭聲道:“前面就是黃土丘陵,派人回去,一來一回少說七日,如果直接傳信,不出四天援兵必到。”

“笨吶,沒看到沿路都是追兵嗎?萬一鴿子半路被人攔截了怎麼辦?”無雙手握長鞭大步走了過來,那條佈滿倒刺的長鞭上,還有幾點鮮血正無聲向下滴落。

墜塵這才發現自己問了句廢話,偏頭睨了眼無雙,心裡有些不甘心,卻又沒話反駁,只好當做沒聽見,“公子放心,屬下這就去辦。”

“這還差不多。”無雙揚著下巴,繼續接話。

墜塵怒叫道:“你不說話會死嗎?”

無雙笑一笑,“自然不會。”

墜塵氣結。

“好了,別鬧了。”宣於祁皺皺眉,偏頭看著她,“一路小心,別被人跟蹤了,儘量在天黑前趕回來。”

“是。”墜塵忿忿瞪了無雙一眼,扭身而去。

這傢伙的武功不咋地,但輕功和易容術卻修得登峰造極,轉瞬就不見人影了。

無雙咂咂嘴,跟在宣於祁身後上了馬車。

等馬車繼續前行後,守在宣於祁周圍的四名赤衣人縱身一躍,瞬間隱進暗中。

半個月的朝夕相處,無雙又恢復了那直來直往的性子,看著宣於祁,好奇地問:“宮玄口中的師父是誰啊?我認識嗎?”

“認識。”宣於祁淡淡看她一眼,道:“瞿叔,可還記得?”

無雙連忙點頭,半月前還見過一面,怎麼不記得。腦海裡浮現出一張樸實無華的臉,沒想到那人竟是傲古他們的師父。

“對了!”無雙又道:“剛才墜塵不是說從這裡到莊子,一來一回少說七天嗎?你怎麼讓他天黑之前就趕回來?”

宣於祁很有耐心地答道:“他只是去城裡傳個口信,半天來回足矣。”

口信?

無雙眨了眨眼,一臉茫然道:“你名下的產業不是盡歸朝廷了嗎?”

“朝廷只是繳獲了明面上的產業。”

“這麼說,你在天奕各個城池裡仍有勢力?”

“不然呢?”宣於祁像看傻子一樣的看著她,“明知朝廷要對付我,還把所有的底牌都攤到桌上?你當我傻還是你蠢?”

無雙窘迫,耷拉著腦袋道:“好吧,我蠢。”

宣於祁斜睨她一眼,笑笑不語。

馬上快過年了,天氣雖冷,卻已經沒有再下雪。

這幾日來,他們走的都是人煙稀少的小路,路上有些顛簸,好在馬車裡墊了一層厚厚的毯子,才不至於顛得難受。

日落時分,馬車經過一片樹林叢生的山路,山林裡一片寂靜,唯有車軲轆滾在地面上咯吱咯吱的聲音。

行了一會兒,馬車漸漸放慢了速度。負責趕車的宮玄雖然沒有說話,但無雙敏銳地察覺到一種不尋常的氣氛。

耳邊傳來輕微的動靜,有什麼東西輕飄飄地散落在馬車四周,無雙知道是那四名赤衣影衛。

她凝了凝神,不自覺地握緊纏在腰上的鞭子,低聲提醒道:“宣於祁,小心。”

宣於祁略略看她一眼,眸光冷了冷,微微抿住嘴角,面色沉靜地凝視著前方車簾。

幽靜的樹林裡,風聲一動,十多名蒙面灰衣人立時從天而降,瞬間將馬車包圍在中間。

幾道勁風呼至,陰暗的樹林裡,數枚手裡劍迎面射來,宮玄早有準備,手腕一動,長劍出鞘,“叮叮”幾聲,數枚手裡劍全被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