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並不知道無雙和宣於祁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她向來是個善解人意了,見無雙一臉黯淡的的神色,便猜到她怕是有為難之處,當下也不好再跟著了,停下腳步,輕聲道:“祁公子就在那間房裡,我還有事,就不進去了。”

無雙看著茯苓去了竹樓,猜到她應該是去見風兮音了,抬目看著前方,攥緊拳頭,步履緩沉地走到門外,正準備敲門,還沒抬起手又徐徐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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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她還沒想好如何面對宣於祁。

回首看著一眼望不到邊的梅林,心中一片哀慼,如果小九在,該多好?

別的不說,光宣於祁這件事上,就不知明裡暗裡幫了她多少......

“都上來了,幹嘛不進來,優柔寡斷可不是你的性格。”忽然,屋裡傳來宣於祁不急不緩的聲音,帶著溫雅的笑意,低緩而柔和,彷彿撥動了無雙身上的某根弦,令她心中一震,渾身都有些僵硬。

過了好一會兒,方定定心神,推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宣於祁正坐在窗前的書桌後看書,經過茯苓的悉心照料,他體內的寒症已經壓下去了,但沒有根除,臉上還帶著大病初癒後的蒼白,在案頭燭光的映襯下,顯得十分憔悴。他側對著無雙,從門口的角度上看去,整個人都比以前更加削瘦了。

無雙心中有些悶痛,看著宣於祁的眼神充滿了內疚和疼惜,她並不知道宣於祁寒症復發的事,單純的以為是受了沉重的打擊才會變得如此枯槁憔悴。

家族被炒,父親死於牢中,半生心血統統都被朝廷沒收,還有他的姐姐,從一國之母跌到冷宮,最終被一匹白布裹著抬出皇宮,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誰身上都會受不了,何況是自尊心極高的他。

“昨天聽你說風兄快回了,大概何時?”宣於祁正在看一本《陰陽曆》,手裡還拿著一支筆邊看邊埋頭謄寫。

這是本書是他前幾日在風兮音書齋裡無意中發現的,上面記載了從古至今有關天地陰陽五行,星脈宿象異變等奇聞異事,雖然不知是否屬實,但他將重要節點一一記錄下來,並發現了其中玄機。

如果他推算的沒錯,最近的一次天象異變是在前年年底,睿帝貞已年,十二月,差不多正是九歌穿越過來的時間。

無雙一聽便知宣於祁把自己當成茯苓了,到了不惱,接著他的話道:“已經回了。”

宣於祁聞言,手中的筆一頓,落下一滴烏黑的墨,抬起那幽深的目光看向無雙,將狼毫放在筆擱上,語意不明道:“你怎麼來了?”

“自然是風神醫帶我進來的,不然就憑我的本事,怎麼可能出得了花殺陣。”無雙本來還有點彆扭和糾結,可在推開門看見宣於祁的一剎那,所有的心結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她將手背在身後,故作輕鬆地走了進來,環顧了眼四周,屋子的陳設十分簡陋,一床一櫃,一桌一榻,除了案頭的插著的一束梅花外,沒有任何裝飾物,完全不像宣於祁以往輕奢華貴的風格。

一想到這,心裡又有些抽疼。

曾經無限榮華的他,已經一無所有了。

所以這次,說什麼也不離開了。

宣於祁皺眉,沉聲道:“為何不在京城待著?”

“京城待著多沒意思啊,”無雙漫不經心道:“反正我家老頭子又管不了我,想出來就出來唄。”

“你老大不小了,藺太傅沒給你安排親事?”

等過完年,無雙滿十八了,按照天奕正常婚嫁年齡,女子像她這個年紀,孩子都該在地上爬了。可無雙貴為太傅嫡女,卻連門親事都沒定,原因大家心裡都很清楚。

換做以前,她喜歡宣於祁,如果兩情相悅,身份地位倒也般配,可如今,宣於祁是朝廷緝拿的罪犯,以藺太傅對君羽氏的忠誠,斷不可能把女兒嫁給一個冠有謀逆之名叛臣。

既然他們之間無論如何是不可能的了,藺太傅理應替無雙定下門親事,不管她願不願意,先叫她收收心......

宣於祁哪裡會知道,無雙自從半年前去契風崖找九歌后,便再也沒回去,藺太傅曾派人來找過她,最終都被無雙一根長鞭給打發了,直到後來,她開始行走在人煙稀少的鄉野村落裡,藺太傅就是想找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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