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九寒天,山谷裡萬籟俱寂,禿枝上積滿了許多雪花,唯一的河面也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冰層邊直挺挺地躺著一個人,半個時辰過去了,毫不動彈,像是已被活活凍死了。

“嚦——”

嘹亮的鷹嚦於峽谷上空響起,在幽深寂靜的峽谷裡顯得格外尖銳刺耳。

一隻體型雄健的蒼從懸崖側面的針葉林裡鑽出,在山谷上空展開巨大的雙翼,一邊盤旋一邊窺望著地面。

似是找準的目標,有力的翅膀使勁煽動了幾下,跟著就是一收。

“嚦——”

又是一聲尖銳的鷹嚦,矯健的蒼鷹如一隻離弦之箭,呈直線往深深的懸崖下猛撲!

它的目標很明確,是河邊那個昏迷不醒的人。

眼見一隻利爪就要刺穿獵物的胸膛,它另一隻利爪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欲先將其腹部剖開,吃掉鮮嫩的心、肝、肺等內臟部分,再慢慢撕裂、啄食。

可就蒼鷹向獵物伸出利爪的瞬間,冰封的河面上閃過一道寒光,一把白芒從它後方飛來,直捅腹部。

危險逼近,蒼鷹性甚機警,立刻察覺到,它敏銳地展開雙翅使勁扇動了一下,巨大的鷹身像被打偏的箭矢般,緊擦著白芒邊緣掠過。

躺在地上的“獵物”猛地睜開雙眼,掌心往地上重重一拍,身子凌空飛起,她手握白刃,朝蒼鷹的翅膀狠狠扎去,動作迅疾,速度極為驚人。

而蒼鷹的速度也不容小覷,知道上當後,瞬間做出反應,雙翼猛烈的煽動兩下,碩大的身子則在開闊的河面上沿直線滑翔,很快就穿行進光禿禿的樹叢裡。

但身後的“獵物”依然緊追不捨,轉瞬間,一人一鷹便在林緣開闊的上空飛行了幾百米。

九歌逮這隻鷹逮好久了,想盡了各種辦法,卻沒能傷它分毫。

這隻畜牲比一般的蒼鷹還要機警、敏銳,十分有靈性,飛行的速度更是驚人。如果用現代的方法來計算,它平均每秒能飛出二三十米開外,根本人類所能比擬。

九歌追殺了它數次,最瘋狂的一次是繞著山谷鍥而不捨地追趕了十幾圈,直到最後精疲力盡地癱在地上才罷休。

想到那次,心中就十分惱火。

這隻畜牲當時明明有能力擺脫她,偏偏逗她玩了那麼久,等她內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又挑釁的圍著她打圈。

轉了幾圈,見她沒興趣再追了,便嘲諷般的“嚦”叫一聲,接著雙翼一展,像打了勝仗般,雄赳赳地衝上天際,消失在雪花飛舞的峭壁上方。

九歌仰首看著鑽進雲層的蒼鷹,心中冷笑,饒是旗開得勝,這隻機敏的畜牲也沒膽兒山谷樹林裡待著。

說句不謙虛的話,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裡,九歌儼然成了這片峽谷裡的王,屹然站在這片食物鏈的頂端,管它猛虎雄獅,野獸餓狼,看見她都得繞道。

有不長眼的往上撞,很好!

最近在練珈藍生死決,正愁沒實戰的機會,信手拍飛一頭猛獸嫌不夠,九歌深深的迷上了動物學解剖。

記憶回到那個凋敝蕭條的秋末,她在枯木林裡獵了一頭野狼,像往常一樣拖到河邊處理,處理的過程中,無意間在狼腹中摸到一個硬物,平時的她不會有興趣去看,可這次,竟然鬼使神差的割開狼胃,從黏糊的胃液裡掏出來看,依稀辨得出是一塊玉佩,很普通,卻似曾相識。

背脊竄過一陣冷意,她臉色唰一下就發白,把玉佩放河裡洗乾淨,放到陽光下仔細辨認,玉佩的背面刻著兩個小小的篆文——靈紫。

熟悉又陌生的兩個字,她幾乎已經忘記了這是一個人的名字。

玉佩在狼腹裡,那人呢?

除了被野狼撕裂吞噬,還能有什麼解釋?

九歌想不出,也沒心思想,低眸盯著腳邊的野狼屍體,雙眸迸出仇恨的光芒,胸口劇烈的起伏……

陰風捲過,殺肅起。

那個下午,山谷裡的腥臊味極濃,隨著陰風狂飆而過,一道掌風朝前方樹林裡劈下,登時野獸逃竄,慘叫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