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風崖南峰腳下,走來一個身穿月白色長裙的女子,迷霧朦朧的晨曦中,那個身影顯得有些單薄、瘦弱。

九歌抬首望著高聳的契風崖,崖頂白雪皚皚,靜寂如畫,並未因有人永遠安息於此而發生絲毫的變化。

抬步向山頂走去,想去看看那個帶走她的地方。

崖頂很高,越走越冷。驀然,鼻端似聞到什麼,垂眸一掃,凌亂的岩石上似乎經過了清掃,但依然留下了幾抹凝結的血痕,想來這裡就是青奴那群人的葬身之地,留下屍體大概是被連秋練派人抬回去了。

九歌移步到崖邊,居高環視,薄霧濃雲縈紆的北峰腳下,幾重殿宇隱現在一座宛若廢墟的山谷裡,谷裡透露出一派蕭瑟頹廢的氣息。

她俯瞰著那幾重殿宇,眼底一片肅殺,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骨節都泛白了。

“宿、月、宮。呵!”

低低沉沉地念出四個字,視線從墟谷中收回,繼續往山上走去,心中開始有一種信念在發芽。

已是陽春三月,崖頂白雪依舊。耳邊風聲呼嘯,冷意刺骨,佇立在懸崖邊的人卻渾然不覺。

良久後,她席地坐下了,解開身後的包袱,拿出薄薄的一打紙錢,安靜地撒下懸崖,心中一片悽然。

幾天前,那還是一條鮮活的生命。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尚未看遍世間的百紫千紅,卻要永遠的沉睡於此。

第一次見到你,你便因我傷而落淚。你在時,我煩;你走了,我寒。

旭日東昇,暖陽萬丈,九歌只感覺的到冷,一襲月白的薄衣融入了雪山冰川,成為了天地間唯一一抹顏色,過腰的長髮垂落至地,孤寂冷然。

遠處的青山綠水,碧草花紅,這一刻,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後來,又有人上山了。

白雪皚皚的冰川因為他的到來而鮮活了兩分。一襲黑衣在風中款款翻飛,君羽墨軻肩上披著一件暗紋大氅,與高束的青絲同色,盛滿惱怒的眼底又帶著不容忽略的急切,身影快如閃電,風風火火。

他縱身躍上山頂,一眼便看到懸崖邊那抹瘦弱的纖影,疾速飛過去,隨手就解下肩上的大氅披在她已然凍僵的身體上。

“死丫頭,穿這麼少就敢上山,不要命了!”氣急敗壞的語氣中,似乎隱藏了某種安心。

九歌緩緩垂眸,看了眼身上的大氅,勾唇一笑,“怎麼會不要命。我能坐在這裡,是她用命換來的,沒報仇之前,我不會死。”

不輕不重的語調,瞬間就令人怒氣全消。

“死丫頭,你把本王的話當耳邊風了麼?”君羽墨軻狠狠瞪了她一眼,接著在她身旁就地坐下,冷冷一笑:“哼,本王若是沒來,就憑你這副快被凍成冰雕的身體,能活著下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