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昇,山水秀麗,春風拂露,朝花吐蕊,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九歌緩緩睜開眼,入目的是白如雪的紗帳,帳上繡織著幾朵雛菊,碧翠素淨。

“醒了?”

輕柔的問候聲響起,九歌抬眸而望,措手不及地撞上君羽墨軻深邃的眼光,幽深如潭水,不見底色。

她側目在屋子裡掃了一圈,又回到了當歸樓的客房,以前每次受傷醒來,耳邊總有斷斷續續的嗚咽聲,而這次卻很安靜,安靜的令人恐慌。

“靈紫呢?”才一動,便覺得身上一陣疼痛。

“你受傷不輕,還是躺著吧,以免牽動了傷勢。”君羽墨軻不著痕跡的轉開話題,坐上床邊俯首察看她的氣色。

“我沒事,靈紫呢?”九歌抓緊他的手臂,眸中仍抱有一絲期盼。

君羽墨軻深深瞟了她一眼,垂眸不做聲。

九歌眸光定定地看著他,那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惋惜的神色,薄唇裡吐出三個字,將她心底最後一絲幻想給掐滅了。

“她死了。”

九歌面色如雪,慢慢閉上了眼睛,心頭掠過針扎般痛楚。

那個忠心耿耿又傻里傻氣地小丫鬟終是以她的命換了自己的命!

“她……怎麼死的?”過了許久,方艱澀的開口。

君羽墨軻淡淡道:“被宿月宮的人打下了懸崖,契風崖萬丈深淵,崖下是泗水激流,本王昨晚就已派人去找了,估計……訊息渺茫。”

契風崖下無命存,泗水峽間斷亡魂。從萬丈深淵上掉進激流澎湃的峽谷裡,別說是人,就算是塊石頭,也會被水石咆哮擠壓的粉身碎骨。

簡而言之,那個小侍婢多半是屍骨無存了。

他的聲音淡而無情,聽的人卻是心如刀割。

九歌神色一凝,眸中染上一抹自嘲,看著帳頂的那幾朵雛菊,恍惚間化為那嬌弱膽怯的背影,就那樣絕然無悔走向崖頂!

“小姐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呢,都是靈紫不好,靈紫應該陪小姐一起出去的。”

“小姐,靈紫的力度會不會太重?如果痛的話你就喊一聲。”

……

飄渺的絮叨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如果再來一次,她一定不會覺得厭煩了。

君羽墨軻看著她悲愴的神情,目中憐惜一閃而過,聲無波瀾的開口道,“昨晚追上山的人包括宿月宮九長老在內,總共有三十七個,當時就被夜亭全殲,一刀致命無一幸還,也算是為她陪葬了。”

其實他並不理解九歌的情緒,在他的眼裡,一名合格的屬下本就該盡忠盡勇。靈紫是丫頭的奴婢,保護主子的安全、為主子而死是她的責任,也是她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