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麼了?這是恨我的目光?”

黑髮神明歪頭輕笑。

她今日穿了件低領曳地的黑色宴會長裙, 猶如籠罩在一層濃霧中,豔得詭譎。

“被神強奪, 作為人類,無法反抗, 我該高興嗎?”

裴蕩語氣冷漠。

眾玩家緊張起來,可千萬不要給他們搞砸了呀。

他們心急如焚,又不敢上前搭話。

“你高不高興,我不在意。”她攀上他的肩膀, “取悅神才是正事。小蕩,你之前做的不是很好嗎?像之前那樣,同我一起, 讓我快樂,你做得到的。”

裴蕩不吭聲。

她像是對待自己不成熟的丈夫, “說說看,你要如何,才能聽話呢?”

天真、邪惡、溫柔、血腥,他總以為懂她,卻不知不覺扎入她的迷霧中。

這便是不可預知、不可直視、不可窺探的神嗎?

裴蕩有些恍惚, 這究竟是一場遊戲, 還是他真的穿越進了某個被記載的、在歷史洪流裡穿行而過的世界?

“不要流露出這種悲傷的表情。”

她撫上他的臉頰。

“我會難過心疼的。”

可她再難過再心疼,不也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要把他這個活生生的人困在這個虛擬或者曾經存在過的世界裡。

他今年才十九,考上了家人期望的學校,他有著普通卻快樂的校園生活, 他不缺朋友,也不差錢,教授們青睞他,邀請他一起參與各種國家專案,可以想象——

他的前途必將一片光明。

在未來,他可能會成為一隻計算機領域的大鱷。

他會有個家。

妻子或許沒有她神靈一般的絕美面容,甚至普通到淹沒在人群裡,可她,應該會很愛他,賢惠照顧著他的生活起居。兩人就這樣普普通通攜手過完一生。

太過轟烈的感情總是很危險,像懸崖盛開的罌粟,他硬要去摘,只會葬送自己。

他一直都很清楚,再上癮般迷戀她,他也不會把這裡的一切當真。

他不屬於這裡。

這裡不是他的命運。

“為什麼要哭?”

黑髮墮天使似乎有些苦惱。

“我沒想把小蕩弄哭的。”

她雙手摟住他的脖頸,勾著他低頭,在小禮拜堂裡,在眾多雙眼睛的見證下,她輕輕吻走他臉上的淚珠,然後糾纏他的唇。

他攥緊她的腰。

承受神的恩賜。

裴蕩感覺自己身體被劈開了,一半是清醒的理智,一半是瘋狂的沉淪。

“如果要我留下在這個世界——”

他離開她的唇瓣,眼睛發紅。

“至少,讓我同我的親人告別。”

她微笑不語。

他顫抖著身軀,將自己蒼白的嘴唇貼上,笨拙地、生疏地取悅她。

他們不是沒接吻過,更進一步的過火的事也做過,但那時,心情是完全不一樣的,裴蕩還沒有逼到絕境,他總自信自己能處理好意外情況,然後順利從遊戲脫離。

但現在的發展,已經不是他能控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