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的邵老爺子在第二天中午清醒過來。

邵大舅喜極而泣, 掏出手機,立馬將好訊息廣而告之。

陳願開車送琳琅過去。

年輕男人穿戴得體, 一手捧著淡黃色的馬蹄蓮花束, 一手熟練自然牽住琳琅的手,他長腿頗高, 體貼地放緩步子,配合琳琅的步調。

邵家小姐們有的已經結婚,未嫁的則是流露出羨慕的神色。

“你們這是?”

邵老爺子有點懵。

他也就睡上一覺, 怎麼醒來世界突然變了, 這一對兒撕得死去活來誓不罷休的仇人竟然手牽手???

老爺子心想,他可能還沒睡醒。

直到陳願走上前,將代表愛戴與尊敬的探病花束放在床頭,語氣比起往日更添一份親暱。

“外公,您身體感覺怎麼樣?”

邵老爺子還沒察覺到陳願更改了稱呼。

“挺好的, 就是睡得太久,骨頭鬆了, 使不上勁兒。”老人家想得很開, “我都九十多歲了, 有點毛病,正常, 不是什麼事兒, 你看你們弄得這麼大的陣仗, 不是給醫生添亂麼?”

陳願含笑聽訓, 沒有半點兒不耐煩。

等老爺子說完了, 他晃了下未婚妻的手,“您說得對,不過你這一睡,可把您的外孫女嚇壞了。”他狀似無奈頭疼地說,“她昨天哭得可厲害了,眼睛還沒消腫呢。”

琳琅瞟了作妖的男主一眼。

他扶了扶新換的眼鏡,“外公,關於換腎……”

“不行!”

邵老爺子當即否決,“你要敢捐,老頭子寧可不活了。”一把年紀了,能活多久得看老天爺的旨意,要他去糟蹋一個年輕小夥健康的腎臟,這種事老頭子辦不來!

長輩意見堅決,晚輩只能聽從。

“既然這樣,外公就先在醫院好好養著,等婚禮籌備完畢,我們再請您去喝喜酒。”

邵老爺子頓時愕然,他有心想跟琳琅說些什麼,被陳願輕描淡寫隔開。

“婚禮定在兩個月後,時間可能有些趕,我們這幾天準備去挑婚房,外公有什麼想法,隨時吩咐我。”

邵老爺子:“……”

把琳琅的臉遮得嚴嚴實實的,這是讓人吩咐的態度嗎?

可這個小兔崽子滑不溜秋的,不知怎麼買通了他那群兒子跟兒媳婦,拼命幫他說好話,邵老爺子一張嘴,眾人頗有眼色,熱熱烈烈討論起世紀婚禮的排場,完全淹沒了老爺子虛弱的聲音。

邵老爺子氣得瞪眼,都是叛徒!

而陳願脫身成功,早已牽著人出了醫院。

“有什麼想要的婚禮嗎?西式教堂?還是中式喜堂?”

他傾過身,給她繫著安全帶,呼吸落在耳畔,吹得她頸邊絨發微微晃動。

“隨便。”

“那蜜月你想去哪裡?”

“隨便。”

“那今晚你想睡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