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奇怪看了他一眼,試圖幫記憶不太好的師傅回憶過去,“師傅你忘了嗎,住咱們隔壁院子裡的韓師傅每次要到街上打酒時,都是這樣管韓師孃要銀子的,而且百試百靈!”

“還有還有哇,韓師傅的鄰居李師傅,喝醉了耍酒瘋,被李師孃拎住耳根,提到門檻上罰跪哩!那天阿鱗有點好奇,就、就扒著門縫偷偷瞧了,阿鱗發誓,就偷偷瞧一眼,不,十眼。師傅你不知道哇,那麼嚴肅正經的李師傅,一口一個小心肝,一個一個小蜜餞兒,把李師孃逗得眉開眼笑哩!”

大師兄雙眼陣陣發黑,現在只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偏偏自家的小徒兒完全沒有察覺到師傅的萬念俱灰,興致勃勃給師傅重現當日場景,“李師傅這樣喊的,我的小心肝喔~我的小蜜餞兒喲~”

小傢伙說得唾沫橫飛,還特意給師傅畫了重點,“師傅,你叫的時候一定要捲起舌頭,如此才有誠意!”

師傅不想聽他說話,並且已去了半條命。

小徒兒嘴皮子上下一禿嚕,似乎還要意猶未盡說下去,大師兄頭皮發麻,一把捂住小孩兒的嘴,祭出自己屢試不爽鎮壓小孩的法寶,“阿鱗,你的醫經背到了第二卷,今晚師傅要提前抽查,你做好準備了嗎?”

小童當機跳腳,“師傅,不是說好了要三日後抽查的麼?哎呀,哎呀阿鱗還沒背熟!不成不成的!”

他碎碎唸了半天,自顧自轉到一個小角落裡,撅起兩瓣小屁墩,掏出袖子裡的小卷兒認真看了起來。

大師兄總算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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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長公主,你還好麼?”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依然不敢與人對視。

“很好,暫且死不了。”她風輕雲淡。

大師兄猶豫了下,小聲地說,“雖然用了一些香料掩蓋住了氣味,但如果不盡快處理,會腐爛及骨,難以挽救。我這有去腐生肌膏,塗上之後,可以消除一切味道。”

琳琅仰起頭,手腕纏著金線,另一端被大師兄繞在指尖,她稍稍一晃,對方便知覺她的動作。

“你要幫我?我該如何報答你?”

六月是春衫輕薄的時節,在民風彪悍開放的秦國,女子衣著十分自由,而秦城是帝王宗室所居,女子大多穿著抹胸,外披羽紗,風情曼麗,又飄逸自然。琳琅這件孔雀裙襯了一件碧綠漸染的蓮花瓣抹胸,精緻鎖骨向兩邊舒展,彷彿蔓生的花草根莖。

大師兄後知後覺,移開視野,“貞……不需要回報。”

琳琅瞟了他一下,慢條斯理解開腰帶。

一隻大掌捉住她的手腕,頭頂上是磕磕巴巴幹得冒煙的嗓音,“貞即便是死,也不會趁人之危!”

“你想哪裡去了,我是給你看我的傷勢。”她似笑非笑。

大師兄宛如一隻死而復生的蛐蛐兒,騰地一下,兩條大長腿往後彈了一丈遠,彷彿半路上遇見了活閻王。誰知這活閻王是出乎意料的美豔動人,凡人只看一眼,魂兒都丟了,乖乖聽話等死。

他紅著一張俊臉,將簾子拉了下來,隔絕了角落裡用功背書的小徒兒。

琳琅側過了腰,衣衫微敞,露出黑得發紫的傷口,爪痕深深可見。

大師兄的旖旎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緊抿著唇,一邊撥開她頸上毛絨絨的碎髮,一邊小心翼翼替她剔去腐肉,心疼道,“若是疼了,你儘管咬我就是。”

琳琅一聲未發。

大師兄不再說話,他知道她是要強不已的人,事事做到最好,卻總是委屈自己。

他上完藥,用紗布包紮傷口,再同琳琅拉好衣裳,繫好腰帶,整理頭髮,每一個動作自然極了。大夫盡心盡力,還伏在她的耳邊溫柔囑咐,“這天傷口就不要沾水了,你的體味沒有其他女子那般濃烈,數日未洗也不礙事。”

從琳琅的角度,正好看見大師兄的喉結。三年之後,他眉眼愈發清俊得體,如同佛前栽種的青蓮,捧著慈悲憐憫,卻又淡漠似水,抗拒著世俗紅塵,讓愛慕他的世間女子只可遠觀而不敢褻瀆。

而這佛性眉眼之下,是一截盤著青筋的男性脖頸,喉結突出,鋒利如刀刃,迷人得無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