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郎!”韋淵見著這一幕, 驚得手中的酒碗碎落在地,揚聲叱喝,“你做什麼?快放開你師孃!”他溫潤爾雅,講究師道之嚴謹敦厚, 不曾與弟子在私下喝過酒,竟不知他們喝醉了竟也會如常人一般耍酒瘋!

男人猛地起身,歪頭靠著他的奚嬌嬌失了準心,屁股一掀, 狠狠摔了一跤,鼻子正磕在石凳上。

酸澀的疼痛讓奚嬌嬌哇的一下哭出聲來,強抱著韋淵的腿,不讓他走。

“師傅、師傅, 嗚嗚, 死了, 都死了,師傅你疼疼我, 徒兒沒人疼了。”

她小獸般嗚咽地哭著, 雪般的小臉上掛著兩管鼻血, 看上去既滑稽又可憐,做師傅的壓根沒法狠下心丟著人不管。

“豐娘!你、你快些回去。”

韋淵伸手環住小徒弟, 將她抱起來,一面去看自己的結髮妻子, 她彷彿一尊金尊玉貴的冰冷雕像, 冷淡旁觀這場鬧劇, “回去什麼呀?不過是你的幾個徒兒,像你的七郎一樣,喝多了也發起酒瘋來,至多不過是一些摟摟抱抱的,小孩子兒胡鬧,隨他吧。”

“你……你糊塗!我是男子,你是女子,我與你怎麼能是一樣的?”

韋淵不曾想她是這般輕描淡寫,又見二徒弟醉醺醺湊下頭來,沉穩儒雅的韋門主也被激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二郎到底是個男子,你一介婦人,怎可讓他輕易近身?”

明面上軒然大波,暗地裡枝節橫生。

大師兄元懷貞緊緊捏住了二師兄秦棠的靴子,他倚著石凳,眉峰微蹙,面容冷肅,便是鬢髮微溼,衣襟凌亂,狼藉得不似平日裡資深望重的大師兄,而他氣息依舊沉厚綿長,周身橫生著拔地倚天氣貫長虹的勢,令人觸目驚心,不敢妄動。

首席發威,可見一斑。

秦棠無聲揚了揚唇,後腿一揚,黑靴猶如潛龍擺尾,斬斷深海枷鎖。

大師兄沉著應對,手腕翻轉,將人狠狠往後一拖。

“啪——”

秦棠俊臉著地,喉嚨發出悶哼。

‘大師兄你下手可真狠。’

秦棠將臉貼到另一邊,輕輕挑著眉眼,用唇語交流。

‘莫非是氣我佔了你家的師孃的便宜?’

你家的師孃?

這話倒是怪。

難道就不是他的師孃了?

大師兄正欲開口,耳邊響起清脆的笑聲,原是小六狗兒般爬到琳琅的跟前,拽著她一片衣角,口齒不清地嚷道,“小六、小六是好小六,存了好多、好多銀子,娶土地娘娘……嗯,做大娘子,保佑小六,地裡結好多好多果子。”

少年醉得腰直不起來,似模似樣掏出了一串絡子,沉甸甸的,裝著成色極好的金元寶。

師兄弟被澄亮的光照得睜不開眼睛。

他們默默對視一眼。

原以為老五就是掉進錢眼裡的小混賬了,結果最憨最傻的小六兒竟藏了一窩子的寶貝,虧得這小子還有臉,成天在師兄面前哭窮!

小六的腦袋小雞啄米似磕到琳琅的腿邊,明明困得要死,還堅持不懈把他絡子裡的元寶,一枚枚攥出來,放到琳琅的膝蓋上乖巧擺好。

“一二三四五六七……”

他挨著個數去。

“嗯,土地娘娘在上,這是聘禮,小六、小六要娶——”

小六啪的一聲屁股摔地上,摔得皮青臉腫。

小傢伙迷瞪坐起來,茫然撓了撓頭,奇怪,他跟土地娘娘正拜堂呀,怎麼不見人了?

“娘娘、娘娘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