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胸抬頭,驕傲地說,“那就不要了,以後我總有一天會認識到你,你會心甘情願把手機號給我的。”

有人帶頭鼓掌,“好,小姑娘有志氣。”

章明珠靦腆道謝。

琳琅在一邊被迫聽著,不由得感到好笑。

追個男孩子就有志氣了?

那西裝革履的男青年走上前來,相貌俊朗,笑容燦爛,遞給章明珠一張燙金名片,“你好,我是食品公司的董事長,不知能否有幸認識小姐?”

章明珠頭一次被這類社會精英搭話,一時間心慌意亂,結結巴巴地說,“不、不可以。”

青年精英不怒反笑,“你真的太單純可愛了,如果我有你這樣直率堅持的女朋友,做夢都會笑醒。”話還沒落音,臉龐被人惡狠狠揍了一拳。桀驁不馴的小子揪著他的衣領,“狗崽子,趁著我上廁所勾搭我的小仙女,你是不是嫌命長了!”

青年精英向來養尊處優風度翩翩,哪裡是混不吝的對手,被少年重腳踹到了地上,額頭嘭的一聲撞了白牆,鮮血如注。

血悄無聲息滲入了牆。

“這、這是你自找的!”

少年自知理虧,梗著脖子死活不道歉。

章明珠有些害怕,“他……他該不會是死了吧?”

少年一愣,立刻反駁,“怎麼可能,我就踹了一腳!又不是瓷瓶一碰就碎!”

章明珠不忍心看青年額頭的血跡,慌亂挪開了眼,不經意掃過了畫像。

等等,好像有些奇怪。

她把視線移了回去,畫框裡是一張倒掛的蒼老人臉,慈祥的雙眼也因為特殊的觀看角度顯出幾分邪佞。章明珠心臟一跳,安慰自己說這就是藝術,她們普通人看不懂也正常。她欲要收回目光,人眼流出粘稠的血,越過畫框,在雪白的牆壁劃出鮮紅的痕跡。

“啊——”

章明珠急促尖叫。

“怎麼了怎麼了?”少年趕緊抱住她。

“血……眼,不對,是畫裡有血!”她抖得跟篩糠似,單手顫抖指向了正前方的畫。

少年扭頭去看,當場傻眼。

畫框沒了畫紙,顯出最裡邊藏著的一塊鏡子。鏡子裡此時清晰映出一張滿是痘印的臉,小眼睛,塌鼻子,跟美女完全不搭邊。

更讓他崩潰的是,這個醜女還在他的懷裡!

“啊!有鬼!”

少年也瘋了,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章明珠被少年推了一把,踉蹌才站穩,她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直到她看到鏡子中的人像,恐懼抓摸自己的臉,撓出幾道血痕,“不對,怎麼會是這個樣子,這不是我,我的臉,我的臉呢?”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各個展區的慘叫聲彼此起伏。

琳琅粗略掃看,畫框裡的人像畫紙不翼而飛,只剩下一塊塊或大或小的鏡子。沒了色彩的點綴,大廳失去生機,空蕩得令人害怕。人群騷亂不堪,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驚慌與絕望降臨在他們的眼中。

黎漾的臉色微變,長腿一曲,抓著琳琅的腰往前走,低聲道,“我們去樓底古藏區,那裡有一條湖底通道!”

清瘦的身軀下潛伏巨大的爆發力,琳琅的腰不過被他輕輕一撈,雙腳差點離地,為了平衡,她不得不依住黎漾的肩,“那我的同學跟老師怎麼辦?”為了給得意門生空出觀摩學習的時間,琳琅特意被教授恩准前一個小時單獨行動,兩隊人分開行走。

“等你出去了,我回去找他們。”黎漾垂下眼,掩去涼薄之意。

琳琅聞言,感激一笑,“謝謝你,黎漾!”

她寬鬆溫暖的白色毛衣垂到膝蓋,薄荷綠的鏤空裙襬吝嗇露出纖秀的腳踝,精緻美好得如同油畫裡張揚美豔又含情顧盼的年輕女郎,也許是想到了戀人,她柔和了眉梢,眸光如一行春雨,瀲灩地撩人心絃,讓觀眾對美的想象生出了佔有的念頭,更想殺了她的戀人,自己取而代之。

女郎似乎不知自己的風情,任由烏黑捲髮傾瀉而下,僅在耳邊別了一個水晶鯉魚髮卡。

黎漾收回目光,捧著她的細腰一路疾跑。

他的動作乾脆利落,自然而然生出一種令人信服的天生氣度,不少人眼前一亮,像是抓住了主心骨,跟在他後頭跑。

一群人跑到了最下層的古藏區域,木門緊閉,牌子寫著“遊客止步”。

黎漾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