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死的心思?

沒有!

我仰望著玉留聲上位者審視凡物的眼神,心頭笑了笑,這才是屬於鬼欲章臺的四君之首!

我答:“你莫不是忘了,我倆本不是一道人。”

玉留聲冷笑一聲,像聽了一個極大的笑話,收了劍,說:“往後妄想我再偏私於你!”

“說吧,你去五色蛟潭做什麼?”玉留聲坐道我對面臨窗的長案上,長劍立在他膝前,雙手交疊地握上劍柄,整個人冷冷地,彷彿他如今身處絕境高崖,而非我這低矮的小閣樓,彷彿用藐視眾生的姿態看著垂死掙紮的螻蟻,彷彿只要我有一字作假,他便不會容我性命。

的確僅僅是“彷彿”,玉留聲雖威名在外,許多人敬他怕他,從不敢真的去看他的眼睛,所以那些人不知道,其實玉留聲的眼神,根本不夠冷!

“因為烏鴉,公子不是知道嗎?”我答。

玉留聲卻說:“礦洞之事已過,你使了什麼手段,我不與你計較,也不屑知道。五色蛟潭水蛟一吼,鬼欲章臺盡人皆知,你以為我會相信你什麼都沒有做?”

從前,我與玉留聲交好,我的事,只要明面上抓不到我的把柄,禍害不到鬼欲章臺,玉留聲統統睜隻眼閉隻眼,雖會問,但若我不說,他也絕不追問究竟。

如今,到底是不同了。

這樣,也好。

我緩緩地答道:“傳聞,五色蛟喜食露湯子,我不過扔了些進去,真的五色蛟沒引來,反倒引出了水影。”

露湯子是鬼欲章臺一種四腳尖耳短尾長毛小獸,其生長極為緩慢,成年露湯子僅嬰孩大小,幼崽不足小貓大小,生活在大彤澤中心的彤心洲,是看守歷代亡故欲主牌位的鎮洲獸。

只是,五色蛟沉睡已久,且沒人願意自找死路去引它蘇醒;況且,露湯子守護歷代亡故欲主,雖未下明令,卻輕易捕殺不得。

“你果真去了大彤澤?”玉留聲問。

“想必公子早已看過大彤澤左司正副使呈上的荷葉船使用記錄。”

大彤澤入口距彤心洲極遠,若僅憑自身之力過去,非但費力,還容易引出銀蜃沖破封印,銀蜃食人,一兩個尚能應付。可大彤澤之大,銀蜃之數自無人可知。大彤澤上的封印因地氣之故又極易出漏洞,初代欲主為此造了荷葉船,數百年來,荷葉船不斷改進,銀蜃再不敢輕易靠近。

除非有人主動接觸水面。

“露湯子雖小,倒不至於藏於身而不被人發覺。”玉留聲說。

想必,他已問過副使,是否看得出我帶了什麼進去,帶了什麼出來。

我給副使的藉口是祭拜我爹和爺爺,紙錢供奉自要檢查後才能帶進去,不過,我出來的時候,連籃子也沒拿回來,副使自然是答,不曾見我帶了什麼出來。

“於五色蛟而言,露湯子最美味的是它們那雙明橙色的眼珠子,我又何必帶多餘的東西出來?”我盡量顯得自己真誠。

玉留聲則用左手拇指關節敲了敲自己的眉心,說:“你曾與我說過,太過容易得到的口供,未免不真。”

“我也說過,過於偏執或許會誤入他人特意為你設下的陷阱。”我說。

“你在賭我信不信?”

我輕輕一笑,答:“因我貪生怕死,骨頭又軟,受不住公子拷問,只好據實以告。”

我曾見過玉留聲處置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