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唐陌打飛的針直直地射入邢峰的手臂。這只是一個很小的傷口,怎麼也不可能致命。但這根針進去後,邢峰的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烏黑色。他痛苦地倒在地上,捂著手臂哀嚎起來。

唐陌趕忙走上去。

鐵鞋匠以為他要救邢峰,邢峰看到唐陌來,也以為他要不計前嫌地幫自己。誰料唐陌走過去後,直接抓住邢峰還沒變黑的另一隻手,取出小刀,用力地割破了他的手腕。

鮮紅色的血從邢峰的手腕上流淌出來。

邢峰的半張臉都變成了烏黑色。看著唐陌冷漠淡然的表情,他艱難地從被毒藥毒啞到一半的喉嚨裡,摳出了幾個字:“你……你不是……”

<101nove.c的血,抬頭看他:“針上有毒?”

邢峰不懂他的意思,費盡全力地點了點頭。

唐陌:“我又沒解藥。”

邢峰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唐陌:“所以,救不了你。”

黑色的毒爬遍邢峰全身,染上了他的最後一隻胳膊。唐陌在他的手臂顏色完全變黑之前松開了他的手,用塑膠袋借了小半袋的鮮血。全是邢峰的血。

邢峰全身烏黑,他瞪直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唐陌,但他已經死了。

從中針到毒發身亡,一切只有三十秒。

在邢峰的呼吸停止後,他的面板上開始出現一道道裂口。好像旱災皸裂的大地一樣,密密麻麻的裂口爬滿了他的身體。唐陌在一旁看著這奇異的情景,鐵鞋匠倒是很感興趣地大笑一聲,走上前,一腳踩在了邢峰的臉上。

邢峰的身體似乎變成了已碎的陶器,鐵鞋匠這一腳下去,他的身體變成碎土,嘩啦啦地落了滿地。鐵鞋匠就像每一個貪玩的小孩一樣,樂滋滋地在地上亂蹦起來,將這一地的碎土踩成渣渣,最後和地板融為一體,變成一團黑色粉末。

唐陌目光複雜地看著這黑色的地板:“……是異能嗎?”

這麼恐怖的毒素,唐陌前所未聞。

地球上線後,玩家的身體素質比之前有了一個質的飛躍,但面對這種毒,邢峰居然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就變成了粉末。

支線任務“找到鐵鞋匠的鞋油”開啟後,唐陌就無法使用異能和道具了。邢峰肯定也是如此。但假設邢峰提前用異能製作了一批毒針,那遊戲開始後,他確實無法再使用異能,已經做好的毒針卻不會失效,仍舊可以使用。

這個毒可能是他的異能。

鐵鞋匠道:“異能?這哪裡是異能,哈哈哈哈。這是黑塔二層的那條大蜈蚣尾巴上的黑毒!也不知道這小子從哪裡搞來那條大蜈蚣的黑毒,踩起來可有意思了,就跟踩沙子一樣。”

鐵鞋匠一臉“就算你想一起踩了玩我也不會給你踩”的表情,唐陌卻沉默起來。

他還不至於踩一個人類的屍體當玩樂,而且邢峰已經被踩成粉末了,他想踩也踩不了。

到這個時候唐陌終於知道,為什麼死在這間廠房的幾個玩家沒一個留下屍體。他們的屍體都被邢峰用這個黑毒處理了。

只要有屍體,後來者一眼就能發現對方是怎麼死的。

不是被鐵鞋匠抽幹鮮血而死,而是被自己的同伴殺死的。看到屍體的死因,新來的玩家就不會相信邢峰的話。而唐陌哪怕一直不信任邢峰,處處懷疑防備他,也沒想到邢峰早就在房間裡佈置好了陷阱,前面的三個玩家至少有兩個都死在他的手上。

這個房間沒有光源,唐陌只有發光的石頭。邢峰的陷阱藏的很隱秘,四根針在書桌底下,一根針在書架後。每根針的方向都指向書桌前的椅子。按照正常的行為推測,玩家和鞋油狼搏鬥後,要麼受傷、要麼會很疲累。這個時候,他們大多會選擇坐在椅子上休息。

因為要透過視訊通話和電腦那一端的人通話,所以必須在電腦前。最好的休息位置就是椅子。

邢峰身上的傷是真的,他傷重到無法行動卻是假的。他在新玩家進入遊戲的那一刻就開始演戲,假裝自己處於弱勢。如果新來的玩家無法通關,他就會殺死新的玩家,讓自己活下去。而為什麼一定要殺死新的玩家,只留下他一個人……

唐陌抬起頭,看向鐵鞋匠。

鐵鞋匠看夠了好戲,將鐵鎖甩到肩上,滿足地說道:“好了,現在這裡只剩下你一個人了。雖然你不能給足四滴鞋油,但你的遊戲暫時結束了。嘿嘿嘿,鞋油數目不夠,現在我該去找那個雜貨間裡的人類了。抽幹他的血,做成地底人王國最美麗的標本!”

鐵鞋匠拿著大鐵釘,躍躍欲試地往辦公室的門口走。

唐陌道:“當這裡只剩下一個玩家,遊戲就會終止,你不會再強求他給你鞋油?”

鐵鞋匠停下腳步,轉首看向唐陌。他看著唐陌的眼神裡全是嘲笑和譏諷,彷彿透過他,看到了一個新的邢峰。鐵鞋匠嘴上也是這麼說的:“現在你可以學習剛才那個人類,哪怕你找不到我的鞋油,只要你能活到最後,就不會死。讓我想想,啊,電腦壞了,你該在哪兒佈置陷阱呢?要不然在天花板上佈置陷阱怎麼樣?”鐵鞋匠非常積極地給唐陌出謀劃策:“誰都不可能爬那麼高去觀察天花板上的東西,在哪裡做陷阱肯定能殺了你的新同伴。”

唐陌的心漸漸冷了下來。